这里是贯穿弗里多兰多中央的大路。
这条通往村外边境街道的大路上……现在有支十几人的队伍,以及一个轿子正静静地往前推进。
队伍里的人全都穿著染成蓝色的长袍,手上还拿著附有铃铛的手杖。每当他们跨出一步,就会发出「锵、锵」这般清脆却显得单调的声音——后面则有台阁的巨大车轮刨过地面的轰隆沉闷声响追随著。
祭祀队伍。
对大多数的村民而言,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的仪式已是十分熟悉的光景。
坐在台阁上深深垂著头的少女,对他们来说也早就是见怪不怪的画面了。像内衣一样——这布料稀少到能看见底下肌肤的薄衣,是每次都会为了这场祭祀而订作的服装,在某些人的眼里会觉得是相当煽情的东西。
但是……
「……今年的『巫女』特别年轻耶。」
停下脚步看著祭祀队伍的人们如此窃窃私语。
他们的口吻与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丝毫『祭典』前的高昂,声音里只带著某种达观、沉郁且倦怠的情绪。
「长得也还算不错,真是太可惜了。」
「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养大的孤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何况就是托了她的福,即使下这种雨也不会造成河川泛滥或者土石流……」
那群人低声交谈著,目送祭祀队伍离开。
至于他们投注于台阁上少女的眼神……就跟看见送葬队伍时的反应十分类似。
●
队伍不久之后就到达目的地。
「下来吧。」
如此命令的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三名神官。
「……是的。」
贝鲁达乖乖点了点头,从台阁上走下来。
从她双脚连结到台阁上的长长锁炼发出清脆的声响。神官们以金属器具解开锁炼——然后拿起尾端催促贝鲁达往道路的深处走。
位于前方的是『神殿』。
不过,也只有这些神官如此称呼,他们平常寝居的建筑物其实都在村子里。设置在山里的神殿,说穿了比较像是举行仪式的场地——亦即祭祀场。换句话说,这里正是名符其实的『神明所在的场馆……
虽说是场馆,但其实并没有墙壁。
足以盖一栋弗里多兰多标准式房屋的占地上,有许多根粗大的柱子排列成椭圆形,上面放著一块巨大的平坦岩石。
此外便没有任何构造,它就只是这样的建筑物。
至于到底如何制造出这样一片岩石,又是怎么把它放到石柱上则是一团谜。因为这是神迹,能够轻易完成人类不可能办到的事才会是神明,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会趴在地上祭祀祂。
「到这里来。」
众神官朝贝鲁达挥了挥手。
神殿中央的地面上打了一支铁桩。
铁桩上端同样设置了铁环,神官们这时候重新将贝鲁达脚上的锁炼绑到铁桩上。手法之所以如此熟练,与其说已经习惯了——倒不如说他们想尽快结束这个作业然后离开此地。虽说是神官,但终究还是人类。对神的畏惧就跟一般人一样——不对,或许应该说正因为是神官,所以他们的敬畏之心更胜于一般人吧。
「好好地完成工作。」
「……是的。」
贝鲁达闻言,对神官们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工作』的意义,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慌张的了。可能是从好几年前开始就持续、不断地被这么叮咛吧——恐惧早已经是熟悉的情绪。
神官们和其他参加队伍的成员互相点了点头,然后留下贝鲁达一个人,拉著台阁开始从原路走回去。
当然,神官们会在稍远处守护仪式的进行。这是为了避免临场才害怕的『巫女』逃走,或者对于现身的神明有不敬的举动。过去也曾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情形,结果神官们为了让神明息怒,每次都得再次献上『巫女』。
当然——贝鲁达完全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不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她在孤儿院里的『妹妹』们又会有人被选为安抚神明用的『巫女』了。没错,她们全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暂时性『家人』,但是对于不知道双亲是谁的贝鲁达来说,她们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
贝鲁达按照顺序在脑海里描绘著『妹妹』们的脸并且叹了口气。
紧接著——
「…………?」
她忽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听见某种细微的声响。
原本以为是神明——地神出现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会有更加响亮的脚步声或者咆哮出现才对。从没听过有鬼鬼祟祟躲在神殿柱子后面等待『巫女』的神明。
「不会吧——」
贝鲁达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锁炼有一定的长度,所以在神殿里头的话还可以自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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