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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结账期间,我用手表确认时间。
“……离末班车还有段时间吗。”
要去喝一杯吗,尽管我想对刚才的邀请回礼,不过,
“不要气馁不要逃不要哭忍住我很坚强打起精神来……”
责编不悦地皱眉,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比以往的眼神更为深重。眼神甚至锐利到让人犹豫是否要礼貌道别的程度。
嘛,编辑这个职业非常的忙。花时间在我这种水平中下的作家身上实在可惜。而且我们的关系一点不好。
在珈琲西武的出口处和责编分开后,我为了找一个能喝一杯的店迷迷糊糊地前往吵得要被撕破一般的歌舞伎町。(译注:歌舞伎町,东京的娱乐中心之一。)
周五的晚上,到处都满员。四处都有人走动。朋友们肩并着肩,诉说着夸张未来的醉酒声此起彼伏。
“…………”
令人怀念。
才刚就职不是很忙的时候,我在这里和初代责编两个人多次在酒馆欢闹。
他比谁都更喜欢我的出道作,无数次地诉说着我拥有才能。直到现在我还在写书,大概都是因为那些话吧。
“不管是谁说什么,我们要相信自己一起创造快乐的故事吧。”
醉酒的两人肩并肩身上仿佛燃烧着滚滚诡异的火焰。
但是,像那样一起走在夜路上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
在我提出第二作的大纲的时候,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不足呢……”
鬼知道。
“天出老师的话,我想应该能写出更厉害的故事的。”
这个是生意啊。
“你不想创作一个好故事吗?一起重新创作吧?”
这个就行了。
“但是天出老师不是那种想写出这种类型的故事的作家。”
这种事情轮不到你决定。
被许多人所寻求的故事,正是应该去写的东西。卖的动至上。生意场上不需要其他评估方式。
我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责编发了脾气。虽然发了脾气但他应该还是我的伙伴的,然而企划陷入困境寸步难行。那期间,责编跳槽到了同行业的其它出版社。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那之后责编换了好几个,但我没和任何一个吵架。对于半途接手的作家,编辑也不会那么的上心。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不会掺杂进什么奇怪的个人主义。能形成一个方便把被需求的东西以被需求的那样写出来的环境。
全都一样。
写轻小说是这样。当补习班老师也是这样。
细碎的感伤什么的没有插足的空间。
“……昨天是工作,今天是工作,明天还是工作吗……”
炫目的霓虹灯下,我抬头仰望春日夜空。
市中心的空气微带弥蒙,月亮和星星若隐若现。伸出手去,却又不知所求在何。
人都是这样,没有抓住任何便死去了吧。
这就是人生。
补习班老师的——准确的说,是有副业的补习班老师的——平平凡凡的一天,就这样落幕了。
昨天,今天,明天,甚至是那之后。
永远不会改变。
◇
当然。
事后回想起来,这种虚无的实感无比可笑。
我已经犯下了一个致命的过错。
我真希望自己预料到了,是哪一步搞错了。
◇
一切始于第二天,周六。
宿醉还在。仔细的在卫生间确认仪态后我快步走入校舍,随后接待小姐向我悄悄招手。
“天神老师,那孩子刚刚来了。”
她轻声轻气地示意旁边的客用区域。
星期六在平时只有小学六年级和中学部的课程。等在接待处前的孩子们都是这个岁数的。
在客用区域后头瞥着他们的是一个本应不在此处的小学五年级学生。
“……老师,对,不起……”
面色铁青地低着头的稻荷凛。
她呆站那里坐都不坐,被可爱的褶边点缀的连衣裙的裙裾被用她的纤细手指紧紧攥着。
“在学校,和同学,借的……那之后,完全,忘记了……”
似乎是到了今天早上突然发现游戏机丢了吓了一跳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造访补习班之后,被接待员大姐姐问了是不是丢东西了。
“那么,那是稻荷掉的东西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