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威廉是怎么留手的,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或冲击,但是平衡失去以后就没有回来,珂朵莉手足无措地当场摔了一大跤。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之后要好好休息……」
威廉一边这么交代,一边用「你到底怎么了?」的态度探头看来。
「卖力归卖力,动作却在紧要关头就会出错。昨天你还练得好端端的吧?」
珂朵莉无法直视他,把脸别向旁边。
她懂。她有自觉。
威廉所说的「有效率的活动方式」,要在身体学会以后能反射用出来,才会有所发挥。然而在掌握那一套以前,非得花下充分的时间,让自己身体习惯有所意识的动作才行。
在这种心情乱七八糟,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状态下,就只能展现出连自己都搞不懂在做什么的身手。
「从昨天到今天,你多了什么烦恼吗?」
听见那句话,珂朵莉的血顿时冲上脑袋。
「吵……」
「吵?」
吵死了吵死了基本上凭什么由你来问你有脸问吗对啦就是那样烦恼会增加都是某人害的既然你可以察觉到那些就不要只顾一半起码也要发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嘛还是说真的就是我想的那样你真的打算从这里离开所以都不在意吗?
没办法好好地把话说出来。
话说不出来,想法就会在心中反覆回荡,然后逐渐膨胀。
自己现在应该满脸通红吧,这种不必要的自觉便随之而生。
「怎么了,站不起来吗──」
威廉伸过来的手,为情绪扣下了扳机。
「吵白痴!」
喊了些什么,连珂朵莉自己都不太清楚。
她只管蹦起身,然后用全速奔离。
在珂朵莉留下滚滚尘土的同时,她的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她在搞什么啊?」
威廉目瞪口呆地目送其背影,并且嘀咕。
「世上也有技官不知道比较好的事喔。」
倒在威廉脚边动不了的艾瑟雅,说得就像在教小孩一样。
「烦恼多多的年纪。」
同样倒在地上的奈芙莲则像在抢词。
威廉歪著头依序咀嚼她们俩的话,结论就只有一句。
「我还是不懂年轻女生。」
「真是合乎期待的反应耶……」
语气傻眼的艾瑟雅吆喝一声,将上半身撑起。
「技官,我想你不用去追她也没关系喔。」
「嗯?」
原本正准备追在珂朵莉后头的威廉停下脚步,然后回头。
「呃,一般来说,那种状况放著不管应该不妙吧?」
「那个女生有独自揽著烦恼的毛病啦。她的本质是个能干的努力家,就算多揽一些烦恼,以靠骨气和毅力还是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过要是超出容量限制,她就会像那样『哇呀啊~』地鬼吼鬼叫。」
「……原来如此,『哇呀啊~』地鬼吼鬼叫是吗?」
威廉似乎心里有数。他特地重复那句话,还看似若有所思地点头。
「基本上她是个脑筋灵光的女生,所以迟早会冷静下来,重新面对自己的情绪。至少发飙也不能解决问题这一点,她是可以自己发现的。」
「原来如此……」
威廉眯细眼睛。
「真是豁达的意见,不过你们哪一边比较年长?」
「呀哈哈,不要提那个啦~」
艾瑟雅缓缓起身。
「所以喽,技官,与其照顾那个女生,我倒希望你先解决这边的问题再说,如何?」
「问题?」
「就是公布谜底啊。」
艾瑟雅压低声音。
「毕竟这件事情拖泥带水地耗下去,好像也不会变得有趣。虽然珂朵莉问都不敢问就像那样逃走了,不过昨天那条伏笔,你打算怎么作结呢?能不能请你赶快招出来?」
「啥?昨天的伏笔?」
威廉带著一副不晓得她在讲什么的脸,把眉头皱了起来。
「…………」
奈芙莲不晓得有没有在听他们互动,早就放弃爬起来的她,正茫然地独自望著阴郁的天空。
†
在森林里较深的地方,珂朵莉停下脚步。
她回头。尽管心里期待过,威廉却没有追上来。
或许她被拋弃了。如此恐怖的想法袭上心头。像她这种莫名其妙又麻烦的小朋友,威廉才不可能永远照顾下去。或许他是那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