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纵使日薄西山」-slight light, slight hope-

r />   「喂。不要给大病初愈的学姊添太多负担。」

  从后面又有个紫色头发的少女现出身影。

  「……缇亚忒,潘丽宝。」

  珂朵莉确认似的叫出两人的名字。

  她茫然地俯望著拚命贴在自己腹部附近的少女的后脑杓。

  「对不起,珂朵莉学姊。」潘丽宝低头赔罪:「在学姊坏掉这段期间,缇亚忒似乎一直静不下来。像昨天晚上也是,她后来好像几乎没睡著。」

  「是那样吗?」

  珂朵莉听完说明,又问了缇亚忒一声,却没得到回答。

  即使用手戳也没有反应。

  把缇亚忒转过来确认以后,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熟了。

  「我懂了。」

  晚上没睡著的说词似乎确有其事。被学妹爱慕至此,珂朵莉不知道该说是高兴、温馨、愧疚或心疼。

  「想到有人丧命就静不下心吗?」

  ──而且,或许也有一点点悲伤。

  「你也长大了呢,缇亚忒。」

  据说黄金妖精是尚未理解死亡就先夭折的婴孩游魂所化成。所以严格来说,她们并不具生命。更因此无法对死亡产生畏惧的本能。而且也欠缺怜悯他人死亡的内心悸动。

  然而,那是她们在年幼时的情形。

  妖精在岁数累积的过程中,心灵会逐渐产生变化。随著身体开始接近成人,等到她们开始持剑上战场的时候,对死亡就会有相当的理解。头脑将变得有能力认知那是无可挽救的丧失,同时也是令人难受且伤心的事。

  若从其他种族的立场来说,那就是成长。是值得欢喜的事。

  然而对黄金妖精来说,那就是难过的事。为了在战场上消耗才诞生茁壮的性命。假如要一一慨叹每条消失的生命,心灵会无法承受。就因为这样,有许多妖精会装作没发现自己内心萌生的那种情绪,而且不愿意正视。当成不需要的东西并加以否定。当成必须克服的障碍并加以抑制。

  缇亚忒所选的路不属于任何一边,既然这孩子会直直地面对难以习惯的情绪,将来肯定会吃到许多苦头吧。

  「像这种时候,你应该坦然地为她的成长高兴喔。」

  珂朵莉吃惊地抬起头。妮戈兰正温柔地笑著。

  「难道说我刚才把心里想的事情讲出来了吗?」

  「这点心思我懂。你以为我在这里看著你们几年了呢?」

  ……啊,原来如此。

  刚才珂朵莉对缇亚忒所怀的情绪,和她的学姊过去对自己所怀的情绪一样。妮戈兰则是一直都在旁边关注她们。

  「总之,先让缇亚忒睡在医务室(这里)吧。珂朵莉……刚才你不是要去洗脸吗?」

  「啊,是的。」

  「既然这样,你就顺便到餐厅吃早餐,让大家看看你充满精神的脸吧。接著,你再回来这里。」

  妮戈兰指了指地板。

  「你看起来是挺有精神,但不能大意。虽然靠这里的设备能做的事情有限,还是来做个简单的健康检查吧。」

  「啊……」

  对了,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她自己没有想到那些呢?脑袋果然运作得不灵光,得让脑子醒过来才行。

  「也对,就那样好了。」

  珂朵莉扒开黏著自己睡熟的缇亚忒,让她躺到床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

  「……嗯?」

  潘丽宝一副不可思议地发出疑问声。

  「这是代表心境的变化或什么吗?」

  「咦?」

  她指著一撮头发──珂朵莉的。

  在天蓝色长发中,只有那一撮混了红发在里面。

  「咦,这什么啊?」

  珂朵莉试著用手搓揉,可是颜色褪不掉。她还试著拉扯,可是那并非接发之类的花样。即使透过窗口的光细看,仍可以看出这确实是自己的发色,只知道似乎并不是因为某种染料才让头发变色的。

  「或许是这次昏睡的后遗症。我想你不用太担心喔。毕竟体毛及头发会随著季节转变或发育而变色的种族并不罕见。」

  妮戈兰插话。

  「再说颜色很漂亮,保持那样别染掉是不是也不错呢?」

  是那样吗?

  原本珂朵莉就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发色,颜色变了就变了,那无所谓。要是只有一小撮变红,应该也不用担心会变得跟她现有的衣服不搭调。何况──

  「而且,威廉一定也会说他比较喜欢不勉强打扮的你吧。」

  「拜托你别读我的心思好吗!」

  抗议声有大半成了惨叫。

  †

  我是什么?珂朵莉如此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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