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方式让它们回地上,就可以暂且驱逐眼前的威胁──
「──真的吗?」
「真的。」
这个世界的生命失去大地以后,如今只能活在悬浮岛上。
换言之。悬浮岛等于目前仅剩的世界本身。失去其中一座,就表示这个小小的天地变得更加狭窄了。
「假如让珂朵莉硬拚,应该说让她失控的话或许就能澈底打倒敌人──蜥蜴士兵们之间也有满多这样的意见就是了。至于这边的白蜥蜴先生则是判断:在预测外的战斗做任何尝试都是赌博,总不能将最强战力押在不划算的赌局上用过即丢。」
嗯──白蜥蜴先生,也就是〈灰岩皮〉点头。
「…………」
他不知为何先朝珂朵莉瞟了一眼才说:
「是故,我方败北了。」
〈灰岩皮〉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虽然他平常就这样──加以补充。
「没什么,你毋须烦忧。位于天上之物迟早会坠地。
况且,天命并未耗尽。
你来到这里,想必亦为天命未尽的一项证明。此后我将变得忙碌。带领一班战士返家之务,能否交付予你?」
〈灰岩皮〉的目光对著三名妖精。
「要说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威廉对接下来会变忙的说词感到介意。
坠落的悬浮岛恐怕再也无法挽回。这次败战意义深重,责任更是庞大。身为将领的他应该有许多非处理不可的事吧。但是,本人不愿讲明的内容,也不该趁现在问个清楚。
漫长危险的一役,来龙去脉便是如此吧。
「你们三个都尽力了。」
尽管威廉对只有这点作用的自己感到丢脸,还是开口抚慰。
艾瑟雅嘻嘻笑了,奈芙莲稍稍偏头,此外──
「珂朵莉?」
──还有个完全将脸向著旁边,看都不看威廉这里的女孩。
「芳心不悦喔。」
表示「真拿她没办法」的艾瑟雅耸了耸肩。
「你那样做好吗?」
奈芙莲探头看了珂朵莉的脸问。
「……少烦啦。」
于是,她得到小小声咕哝的拒绝话语。
离开作战室以后,有人等在那里。
是个将尖挺耳朵不安地垂下的兽人女孩。
「咦?你是刚才那个……」
威廉正打算出声叫对方,女孩就望向了他的背后──
「伯伯!」
并发出听似开心的声音。
威廉缓缓回头。那里有魁梧的爬虫族身影。
「伯伯?」
他一确认──
「嗯。」
对方便严肃地点头。
「原来你是兽人?以兽人来说,你的毛皮倒长得像鳞片。」
「非也。」
「不然这女孩其实是爬虫族喽?以爬虫族来说,她的鳞片倒长得像毛皮。」
「非也。这女孩是我老友的女儿。她从小就与我很亲。」
反正八成也就那样吧,事情和威廉猜的一样没意思。
「──怎么了,菲儿?我应该跟你说过,不要到这里露面。」
〈灰岩皮〉用了略重的语气,怪罪似的说。
「我是做好被责骂的心理准备才过来的。除了伯伯以外,我没有其他人能拜托。」
女孩用抑扬顿挫薄弱的冷静嗓音回答。
〈灰岩皮〉顿时挑了挑眉,威廉有这种感觉。当然他并没有眉毛就是了。
「出了什么事吗?」
「有信寄来。信上说要是不取消典礼……就要暗杀我父亲。」
听得见不太平稳的字眼。威廉蹙眉。
「──嗯。」
「父亲要我别放在心上。他说那是耍嘴皮子的恐吓,越是理会,只会让对方越得寸进尺。然而,我实在不那么觉得。『他们』并非手段如此和缓的逆贼。
可是,既然父亲都那样说了,我想不到除了伯伯以外还能拜托谁。」
「所谓苦难,竟会沉重至此吗?」
爬虫族仰望天花板。
「菲儿。虽对你过意不去,但我非走不可。」
「伯伯……」
兽人女孩的脸蒙上阴影。短暂而沉默的片刻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