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走廊的时候,铃声响了。傍晚的铃声仿佛在说,差不多该滚回家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文化部的成员没有热切地在开学第天就开始活动,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
透过走廊上敞开的窗户,我俯视着校门口的圆形花坛,恰好看见那个被叫作雪野老师的人(我还无法把她和公园里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抱着文件袋走向正门。夕阳洒在柏油路面和她的身上,铁门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老师….”.
“雪野老师!”
好几个学生一边喊着一边 跑向她。
看来这个雪野老师受到很多人的爱戴。我很熟悉她本人,所以能明白个中缘由。
然而,她不知如何迈步,只能停滞不前,他们的爱戴也无法帮她跨出步伐。
那是当然的。毕竟始终是教师和学生啊,二者之间有严格的分界线。要想跨过那条线伸手去拉对方一把,确实太困难了。
如果我是她的学生,或许也会在今天跑向她的那群人之中吧。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我是一个偏离正道的学生,不在乎逃学的后果,不会被学校的理论束缚,和她之间也不存在教师与学生这样的身份定义。
这样的事实似乎在怂恿我去做点什么。
今天这.天已经足够我思考了。所有线索像标准化产品的接合处那样严丝合缝地拼到一起。
早上化了完美的妆,穿上毫无褶皱精心保养的西服,然后去公园的长椅上独自坐一天。
这种状态简直不能更清楚了。
今天一定要去学校。她没有一个早上不是这么想的。
我仿佛能看见,在某个车站的月台上,她像是双脚被捆住那般跨不上电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动门关闭。电车滑出月台,空留她伤感的身影。
电车是上不去了,可要是回家,待在静悄悄的屋里又会胸口作痛,去喧闹的咖啡馆或家庭餐厅也很难受,她只好去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我深深地理解了她的这种心情。
她害怕自己孤身一人,但也不敢去触碰那个撇下自己渐行渐远的社会,最后便选择了界线模糊的第三个选项,去了公园的长椅那里。我真的体会到了她的心境。
面对少数过客,她感到有些紧张,独自一人干坐在那里,只是任时间流淌,一动不动地盯着天上渐渐变化的光影。
必须改变自己。必须应对状况。必须有所行动。
她的心中满是焦躁,身体甚至都要烧起来了,却不肯听话地动起来。
哪里也去不了。
就和处刑一.样吧。
我想象着那种状态。
事到如今我才来想象。
“我啊…”.
记忆某处掉出一块声音的碎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走才好了。”不知怎么走路的人,哪里都去不了。
只能被所有的人和事物抛弃。
不过,我在这里,我知道她的情况。
我是一个要制鞋的男人。
人用脚走路,而我下定决心要与之息息相关。
不。
我还无法大声地说出“我要制鞋”这种话。我只是在不断摸索,希望能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并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正确。
教学楼二楼是高三的教室,我并不熟悉这条走廊。我没有遇到其他人。傍晚的天空着阴郁的紫色。 我拉开陌生教室的移门。踏人里面的瞬间,迎面是逆光,让我时看不清里面有几个人。不过,从影子来判断,应该有两女两男。其中一个男人似乎练过摔跤,体格相当健壮。
“那家伙太低能了啦。”
“你好过分哦。”
“话说回来啊,祥子,你也太会见风使舵了吧。”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光是我听到的只言片语,便让人犯恶心了。不过,我倒也由此知道谁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拉开门走进去时,四个人都没当回事。当我绕开桌椅径直逼近时,他们才注意到我,继而停住嘴,这时我已经站在中间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生面前。
“干什么,高一的?”那个肌肉男问道。
我丝毫没理他,俯视着女生问道:
“你是相泽祥子?”
女生抬起视线。我确定,这家伙就是相泽祥子。
“你是谁啊?”
相泽祥子冷冷地问。我无视她的态度,继续说道:
“听说雪野老师辞职了。”
听到这句话后,相泽祥子板着脸别过头去,恨不得啐口唾沫似的说:
“关我什么事,那个不要脸的老太婆。”
在大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前,我已经青筋暴起了。那一秒,我的视野变得狭窄,眼前一片血红。身体比脑子先步一做出反应,我伸手打了相泽祥子一个耳光。
另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僵在原地。相泽祥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