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身边有人,便抬起视线,只见她正走过来。我拾起头道了声早安,接着说道:
“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你这样还没被炒鱿鱼啊。”
她收起伞转进屋精下,也没回应我的玩笑,只是带着郁郁事欢的表情绕到我的身后。我以为她会和平时样从我的身后走 到老位于上,没想到她突然偷看我的笔记本。后方传来了她的声音:“好厉害,在设计鞋子?
“啊!我说你啊!
我急急忙忙合上笔记本,像是要护住它似的趴在上面。
“不能看?
“这可不能随便给人看。”
“是吗?”
“是的!去去,请到那边去。”
我像赶猫似的扬着手对她说。
她笑了。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我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毫无想法地望着眼前雨中广阔的日式庭园。天空下着小雨,笼罩着薄云,仿佛加了漫射滤镜般散发出独特的光芒。庭园里的小河、石块和树木也反射着淡淡的柔光。
“我打算吃个早餐….”我从包里取出餐盒,对她说道,“还是一起吃吧? ”
“谢谢,不过今天我带了自己的份。”
“真的吗?你自己做的?”
“什么嘛,我有时也会做饭啊。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便当盒,解开外面包着的手帕,然后打开盖子。她带来的是女生特有的可爱便当,里面大致装着两个饭团配一点腌菜, 煎蛋卷、现成的肉块还有用通心粉和南瓜做成的沙拉。
“怎么样,我还挺能干的吧?”
她那有点挑衅的视线和口吻像在说“快夸夸我”,给人带来一种无声的压力,我不由得冒出捉弄她的念头。
“真没想到….那我们交换吃吧。”
我没有静观她的反应,先一步伸出了筷子。戳进煎蛋卷里时,那种触感不大对劲,但我没多想就塞进了嘴里。
“喂,等….
塞进嘴里后,我发现她并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开口责备我的恶作剧。原因很快浮出水面,我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时,就像在咬碎石子。
奇怪,是哪里不对?照理说,煎蛋卷应该是软软嫩嫩的,不该发出这种碰撞摩擦的声音才对啊。
“我对做饭…
要我说,这块煎蛋卷就是把带壳的生鸡蛋整个丢进搅拌机里打碎后,什么调昧料都不加,直接在四方形的平底锅上卷出来的别的什么东西,否则根本说不通。若真的是这样,她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玩意儿带过来呢?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可怕。
“唔,唔唱….
我拼俞明首那富含何质的物体,听见自己的喉晓发出了不争气的鸣咽。
“没什么自信
她的声音低得仿佛要沉人地心。然后,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敲鸡蛋壳
我瞠目结舌,她接着说道:
“你是自作自受。’
她说着,像投飞刀似的冲我扔来一瓶绿茶。我急忙伸手接住,一口气拧开瓶盖, 仰天将液体灌进嘴里。绿茶卷走口中那些沙沙作响的东西冲人喉咙,我的眼泪都出来了,便揉着眼角,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她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笨手笨脚。”
“说什么哪。
她噘起嘴。
“抱歉抱歉,哈哈哈。不过,嗯,还是挺好吃的,很有嚼劲。”“你是在笑话我吧?”
“没有啦,要不我再吃一块给你看看?”
吃完早饭后,她看起了文库小说。我们没有对话,却不会尴尬,感觉非常舒服。耳边是翻书页的声响,我把手肘与脊背靠在长椅上,沉浸在满腹的幸福之中,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我做了一场短暂的梦,用电影术语来说,应该叫切回吧。那个片段仿佛只有一瞬间,梦里甚至连画面都没有,只有感觉。
阳光透过树叶酒下黄绿色的光线,我、哥哥、父亲和母来行走其中。那是一个假日,还是母亲的生日(我没来由就是知道这一点 )。地点好像是在某座公园,大概是因为我打瞌睡的地方是这想吧。
我、哥哥和父亲给母亲送了礼物。母亲打开那个看上去很高档的纸盒。里面是一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
感觉那种亮闪闪的光点正在我闭着的眼皮上跳舞,而我自已正半梦半醒。眼皮上的亮光恐怕是薄云间的阳光照在河面上后产生的乱反射吧。那种光线很舒心,同时也在告诉我,离开的时候到了。浅眠的快乐让人依依不舍,我闭着眼睛,继续安静而缓慢地呼吸着,好像仍在睡眠中。
“我说啊….
现实中的嗫嚅没有点玩笑的成分, 以十分严肃的口吻乘着风传入我的耳中。
“我还坚持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