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只剩下名为『神』的偶像吗?」
当人类再也无法负荷罪业的重量时,为了保护自己的精神,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份罪业转嫁到他人身上。
因此神和恶魔这类空想生命的真正立场,其实是「最方便的罪责转嫁对象」。
不管把多少罪业推卸到神和恶魔身上,对方都不会反驳,也不会反击。
要是不把降临在世上的天灾、悲运和不合理的战争都推诿成神的责任——人类的脆弱内心实在无法坚持下去。
「如果是人类去毁灭了其他人类,想必会被视为恶行——然而一旦成了神明的所作所为,却会变成命运。」
「是啊……人类有时候甚至会拿『神之意志』这种虚幻渺茫的东西来作为推卸战争起因的借口。以希腊来说,著名的特洛伊战争就是例子之一……不过,扣下扳机挑起人类战争的必定是人类自身。无论哪个时代……人类背负的原罪,终究还是源自于人类的决断。」
说完这些话,金丝雀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
她并不是对战争和原罪感到忧虑。
而是为了「把自身罪业卸责给人类以外存在」的这种人类历史本身而深感忧心。
「遭到转嫁的原罪、制造出来的伪恶、因此诞生的绝对恶——我们把这些全部统称为『世界之敌』。」
「……『世界之敌』……」
「没错,即使把打倒『世界之敌』形容成人类必须去克服的问题,也不算是言过其实。就连现今的这种富裕时代也没能成为例外,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肉体境界、信仰境界以及民族境界等等都会化为各式各样的冲突,孕育出罪与恶。毕竟多样性是人类的强大之处,同时也潜藏着导致毁灭的可能性……就像过去在『世界尽头』的另一边,『新人类』曾经驱逐了『旧人类』那样。」
「——……」
「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境界,例如新与旧、富裕层与贫困层、信仰虔诚者与无神论者。精神面的境界和物质面的境界也存在着绝对无法跨越的高墙,这道绝对无法跨越的高墙正是人类的极限——换言之,也是理应被称为『世界尽头』的东西。只要能够跨越这道高墙的人没有出现,人类恐怕很难踏进下一个阶段……」
从大西洋吹向地中海的海风轻轻吹动金丝雀的头发。看到她过去从未展露过的这种寂寞侧脸,我第一次对这女人的经历产生疑问。
可以自由前往世界各地的签证自不用说,能够联络各国要人与企业的人脉也很不寻常。
原本以为自己是被哪个国家的大富豪抓来陪着不务正业,实际上却又不像是那种感觉。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金丝雀这个人,就是充满谜团的神秘女性……不,这种说法太过誉了。以她表现出的气质来看,根本不够格被形容为神秘。
说得精确一点——就是一个偶尔会讲出妄想言论又我行我素的家伙。
然而很不可思议的是,那种出自其他人嘴里会被我一笑置之的事情要是换成金丝雀来说,就会自然而然地让我慢慢能够理解接受。
「——……」
微风轻轻吹了进来,时间静静地从彼此之间流逝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在包厢里感受微风的无声时间并没有使我感到不快。当时的我基本上对其他人类都没有好感,也没有和哪个人一起度过这种宁静时刻的经验。
我偷偷横着眼观察金丝雀一直以忧郁表情看着窗外的侧脸。
来到「世界的尽头」后,我不知道这个总是傲慢又自信,同时拥有宽阔心胸和刁钻本性的家伙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是至少自己认识的金丝雀从来不曾展现出这种表情。从她的身上,我可以感受到不允许自身暴露出软弱一面的坚强。
……所以,我无法忍受那样的人一脸忧郁。
「金丝雀,这样真不像平常的你。有什么烦恼的话,何不干脆直接说出来?」
「哦?十六夜小弟要帮忙解决我的烦恼吗?」
「虽然要看情况,不过我还是可以勉强当个听众,就当作是折抵住宿费吧。」
我毫不客气地要求她快点开口。要是这家伙一直这副样子,会害我这边也觉得各种尴尬。既然身为同行者,偶尔静静当个听众大概也是应尽的义务。
「……嘻嘻,那这次就特别找你商量一下吧。等我说完……在时机来临之前,你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先忘掉。」
「好,随便你要讲多久都行,今天是特别优待。」
看到我以不可一世的态度点头回应,金丝雀笑嘻嘻地打开书本。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直接举个例子——其实这个世界再过不久就会灭亡。」
「哦?这例子的规模还真是惊人。」
「没错,但是我有办法拯救十六夜小弟的世界。就算恐怕会有几个星灵跑来妨碍,只要身为诗人的我待在箱庭外的世界,就能够阻断时间上的连续性,降低星灵的干涉力。所以如果只要拯救十六夜小弟的世界,并非无法达成的事情。」
「……?是喔。」
「可是……那样做能拯救的只有十六夜小弟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不能连同没有你的其他许多世界也一起拯救。要是我救了你的世界,说不定除了这里以外的所有世界都会灭亡。」
「……嗯,然后呢?」
忧愁的神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