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刺痛了由希子的心。
「阿权,你也不用——」
说得这么过分吧?朝道这句话却没能说完。
「你也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
喊出这句话的人正是由希子。
「我……这一点我自己最明白不过了!的确,我和今野同学就只有在黄金周假期那次话过一次话而已,而他身边也有那么一个总是支持着他的女经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我这种……对我这种和他只说过一次话的女生,就连我自己都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人了,你却要我告白?别说傻话了好吗!」
「真田同学……」
朝道完全没想到,形象稳重安静的由希子竟然会如此失态地大吼。
「……我就承认了吧。我确实是喜欢今野同学。我从黄金周假期开始就一直喜欢他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因为喜欢,所以告白后又能怎么样吗?是要我被对方干脆地拒绝,然后失恋受伤的意思吗?因为这才是青春?别开玩笑了!」
所有情感与记忆在脑中混杂成一团,由希子的心情糟透了。发出自己也不习惯的大吼,她感觉自己头很痛。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停止大吼。
「……就只有说过一次话而已耶?就那么一次,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和对方说话,也失去了和他说话的时机,就这样直到今天。……我甚至还没能向他道谢。这种情况下,你要我告白,我绝对做不到!」
看着她犹如被勒紧脖子般发出悲痛的叫喊,朝道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比谁都明白那种在恋爱面前,既焦躁却又束手无策的心情。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恍然间,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歌织时的事情。
下定决心要加入学生会那天的事情。
也许对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也许这份恋情将无疾而终。
但是,他依然敲响歌织所在的学生会办公室大门。为了告诉对方,自己想加入学生会。
结果,虽然朝道告白了,却也成功地壮烈成仁了,直到现在都还无法割舍那份情感。
她肯定也和我一样,都在害怕自己会被喜欢的人拒绝吧。由希子的心情朝道感同身受。
然而——
「……你的心情,我非常能明白。」
朝道说不出口的话、朝道最后选择不说出口的话,这个男人,权田八兵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说了出口。
那一瞬间,朝道心中涌起一股至今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从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产生这种近似杀意的愤怒情绪。
「……喂。」
无论深呼吸多少次,那股挥之不去的热度依然在脑中盘桓不去。耳鸣持续不断,心脏彷佛要炸开似地剧烈跳动。
「……阿权,拜托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然而即使处于这种状态,从朝道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意外冷静。
「就只有这件事,不是你说谎就能轻松带过。你……阿权你有说出这句话的权利吗?」
当朝道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抓着权田的肩磅。不能原谅,他打从心底是这么想的。
「靠着不打草稿的谎言和虚伪情感不断敷衍他人的你能明白真田同学的心情?连高中时期的事迹都是编造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会明白!我们这种害怕失恋、就连失恋后的现在依然备受煎熬的心情,你怎么可能会懂———别开玩笑了!」
他紧紧抓住对方大吼,等他回过神来,朝道正举起右拳朝权田的脸挥去。
被狠狠地往脸上揍了一拳,摔向桌子的人——
——是朝道。
「为什么会这样啊!?」
处于状况外的朝道一边发出令人不忍卒睹的惨叫声,一边在撞上桌子的冲击下朝镜子前方横向直飞过去,最后猛地撞上自己刚才坐过的书桌。
「啊啊!?」
后脑勺用力撞上桌子角落的冲击,让他忍不住发出宛如志村家族的尖叫声。
「为什么是我被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他呱呱坠地以后,至今十六年过去。在朝道的人生中,这恐怕是排行第一名的惨叫声。当他发出哀号的瞬间,权田用他那双瘦骨嶙峋的坚硬拳头,用力地揪住朝道的衣领。
「唔哇!等、等一下!」
被用力举起,视线被迫和权田处于同等高的位置。
「!」
直到此时,朝道这才第一次发现到——
「你又能懂我什么!」
此时的自己彻底地激怒了对方。
「失恋很难过?害怕告白?少在那边说这种天真话了,臭小鬼!你们这些蠢货,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总是一副毫无干劲,带着一双浑浊而了无生气的双眼冷眼旁观一切的权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在朝道面前流露出愤怒情绪的人类、教师。
「……权八老师……」
一反应过来,衣领被用力揪住的朝道就发现自己声音痛苦地呼唤对方权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