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追忆似水年华

/>   「不过,你还真有点本事呢。」

  诃德淞夫人忽然露出另有深意的笑容,弄得我一脸莫名其妙。接着她递来一封厚厚的大信封。

  「你什么时候交到那么漂亮的恋人的?」

  我想起候说过的话,理解了她在说什么。肯定是贝蒂来过了吧。我挠了挠头。

  「才不是恋人啦。这是什么?」

  我接下信封,还挺沉的。

  「那女孩留下的,说是交给你,你就明白了。」

  我完全不明白,一头雾水。那家伙会交给我的东西,除了工作报酬,我觉得是再也不会有别的了。

  「对了。」诃德淞夫人突然神情严肃起来,「如果你要搬出去,记得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到时候得去招新的租户。」

  「啊?我为什么要搬出这里?」

  「毕竟这里住两个人的话,还是挤了点不是?」

  我大感烦躁,大大地叹了口气:「那事不可能发生啦。」

  在她继续追问之前,我已朝着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去。

  我走进昏暗的房间里,点燃煤油灯,脱下夹克衫,在床上坐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后,才打开信封。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

  「……小说?」我不禁喃喃了一句。

  这是将打字机用的长卷纸裁剪后的原稿。在开头第一页有着贝蒂的签名。而书名则是───

  「《佣兵与小说家》……这也太俗了吧?」

  我稍稍苦笑了一声。这大概是她的新作原稿吧。就算是故事的原型是前些天的旅途,这书名也太直白了点吧。

  我吞着云吐着雾,心里思考着一些事。信封中,除了这份原稿,再无他物。看来,她是想要我别废话,赶紧读。连句说明都不写,那女人做事还是那么我行我素。

  行吧。反正今晚没能喝到酒,感觉也睡不着。虽然我从未正经读过小说,不过把这当做第一本,莫名感觉挺合适的。

  ───而且,如果没有能拿来消愁的东西,那这深夜里的孤独还真不好熬过去。

  我把香烟捻灭在墙边小桌上的烟灰缸里,开始翻页,阅读起来。

  ◆

  这是她将我们的旅途,直接编撰成小说后的成品。作中诸多设定和详情跟真实情况有出入,但这大概是她有意作的修改吧。

  故事始于一位小说家与一名佣兵的相遇。双方的第一印象,全都是那场相遇简直糟透了。然而,因为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们最终开始共事。两人踏上了取材之旅,目的地为一座据说是位于荒野尽头、有不死之身的怪物守护的神秘遗迹。

  然而,那趟旅途中充满了波折。实际上,有一群异教徒同样正在前往那座已经毁灭的都市,目标则是藏于其中的财宝。那便是一种能让人不老不死的神秘灵药。他们企图利用此物,执天下之牛耳。

  途中,佣兵和小说家跟他们多次进行交锋,并每次都反将他们击败。最终,异教徒一行人为击败那名佣兵,雇佣了一名本领高强的剑士。最后,佣兵和小说家,还有异教徒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遗迹。双方在荒野上激斗一场了后,佣兵最终倒在了他们的利刃之下。

  异教徒一行人如愿获得了灵药,就像是世界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一般。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死去的佣兵复活,在经过一场死斗之后,他击败了异教徒们雇来的剑士。接着,他向小说家坦白了自己的出身来历。

  十年前,他曾和恋人一同造访这座遗迹,并一起饮下了能不老不死的灵药。然而,虽然他获得了不老不死,然而他的恋人却因灵药的诅咒变成了一只异形的怪物。他当时选择了逃跑,之后的十年里,他一直深受后悔与责任煎熬,痛苦地度过着每一天。因为能杀死变成不死怪物的恋人的,只有同样喝下了被诅咒的灵药的他。

  在佣兵说完自己的身世经历后,遗迹的守卫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面对已经失去自我,化为怪物的恋人,佣兵无论如何也挥不下手中的剑。

  小说家对他说:『你现在是我的佣兵,而你的职责是保护好我。』

  理解了如今的自己应做何事的佣兵,最终将手中的剑刺入了怪物的心脏。怪物发出哀嚎,倒了下去。然而,在弥留之际,那怪物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对他说。

  『这样就好,一切都已是往事。你必须得向前前进。』

  佣兵流着泪,将渐渐步向死亡的她紧紧拥在怀中。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向她道歉。但她却是温柔地微笑着,对他说。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在灵药的诅咒之下,她幻化成砂,随风飘散。在目送着她离去后,佣兵站起身来,后悔着过去,为丧失感所煎熬,以她最后留下的话为杖,再次向前迈步。

  ───这,就是一篇讲述了那些事的故事。

  ◆

  当读完最后一行字时,一道热泪滑过我的脸颊。

  ───啊,是的。

  这个……这篇故事,就是我所渴望的东西。

  长达十年的流浪和一连串的后悔。

  无数个夜晚里,都在深受来自心理上的煎熬,脑中都在想着总有一天必须得结束掉这一切。

  而在这一切的终点,我所渴求的只是一丝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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