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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跟某人肩部撞了一下,不由得回头望去。然而,我已经区分不出,刚才跟我撞到的那人到底是谁。伊库苏拉的夜晚,无比热闹喧嚣,同时───这喧嚣也无比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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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将小说家平安护送回伊库苏拉,至今已过去两周。说句实话,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得很怠惰。上午和中午在住宿处的自己房间里睡懒觉,中午过后外出,徘徊于街上,直到深夜。这两周每天都是如此。我会这样的要因之一是,我有了一笔不小的储蓄。
在旅途结束,回到伊库苏拉后的第二天,我的银行户口里收到了此次工作的报酬。看到存折时,上面写着的金额吓得我瞳孔骤缩。那笔钱,够我过上半年的小奢侈生活了。
回到城镇后,我再未见过贝蒂。她此时应该正在对着打字机,记录着此次旅途的故事吧。或许,我再不会与她相见了也说不准。我和贝蒂之间的关系是护卫和委托人,仅此而已。一旦这份关系结束,那么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当然,此次旅途对我而言,的确有着超出工作的含义。我终于了结了身上长达十年,一直背负着的宿命。我再也没有梦见那一天,也再也没有在夜里,于被窝中被脑内怎么也甩不掉的念头所折磨。
取而代之───夜里我感受到的,是种如同世界与自己之间隔着一面透明墙壁般的诡异疏远感,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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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在已经二十一时,然而咖啡店『绿之骑士』的店内仍亮着灯光。虽然门口挂着打烊的牌子,但店门并未锁。我轻轻地打开门走入店内,看到候正坐在吧台后面看书。
「呀~索多,是来喝杯夜间咖啡的吗?」
尽管我的造访很突然,然而候还是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其实我是出来喝酒的,但哪家店都吵得跟快沉了的客船一样,我就跑你这儿来了。」
「伊库苏拉的周五晚上,就跟下暴风雨时的大海一样啦。」
说罢,候合上书本,从吧台里取出磨豆机,开始磨咖啡豆,不一会儿便飘出香醇的咖啡豆芳香。
「不好意思了,明明你都已经打烊了。」
「你这话真客套。」候耸了耸肩。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小心思都被他看透了么。
我点燃香烟,吸上一口,边吐烟边说:「我能说句客套话,你就给我感恩戴德吧。」
「那你最好还是别说后面这句话。」
一如往常的还击,令我的心稍感温暖。
我忽然看向放在吧台上的书本。候刚刚就在读这本书。书名是《开拓者们》,著者名处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拿起那本书。
「这本书就那么有趣吗?」
「哈哈哈,封面有多脏就多么有趣。」
说着,候隔着吧台,将一杯腾着热气的咖啡放到我面前。
「的确挺破的。」
「这可是佛勒斯塔先生的出道作,不管反复看多少遍,都觉得这本书有种奇妙的魅力。」
候的语气中开始夹杂起几分热情。虽然我倒也不是没有感到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选择先听听他怎么讲。
「故事、主题、文风始终如一,且水准很高,然而作品的开头和结尾却像是作者换了人一样。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作者在文章里注入的灵魂,前后存在着很大的变化。那为这部作品赋予了极高的深度。或许,这正是因为她在创作该作品时,正处于17岁这一成长期,才偶然引发的奇迹。」
听着他这一如既往的热情解说,我默默地抿着咖啡,脑中反复思考着「奇迹」一词。
……若真是那样,那还是一个极具悲剧性质的奇迹。
「我真羡慕你啊,索多。先生正以之前的旅行为参考,创作着新书吧?说不定,书中还会有以你为原型的人物登场呢。」
我耸了耸肩,说:「就算有,那大概也是一页就扑街的配角吧。」
候一听,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先生可是很尊重现实感的───我可以跟你打赌,你说的那事绝对不会发生。」
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着某种确信。我领会到他的那份确信是什么,不禁大叹口气。
「……你适合去当侦探啊,真是的。」
「图书馆咖啡店侦探么?不赖呢。」
候似听到有趣的事般笑道,然后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
「先生有在一旁见证了你的宿命吧。」
我并未说话,轻轻点头。候仍表情温和地继续说。
「我不会强迫你说出来。不过,如果说出来会让你稍微好受些,那我很愿意当你的听众。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总有一天,你得把那些事说与某人听,而且,跟我说的话,也不会出现蠢得不行的曲解,我也不会随意泄露给其他人。怎样?」
我稍稍苦笑了一声。
「那是你对我的关怀,还是单纯只是你自己的兴趣?」
「贤者和愚者的区别就在于,看破一件事后将不将其说破哦,索多。」
「嘲讽朋友是聪明人该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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