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英亩农场里的所有生物───二十五头羊、三条牧羊犬以及三名农夫。据说,死者的尸体全都仅被咬碎掉喉咙,其余部位一口都未被吃掉。
正可谓是种,「与它遭遇」便等同于「灾厄降临」的一级危险动物。
我紧握铁剑,快速望了一眼身后。护卫对象有两名,而且后面是断崖绝壁。现在这个位置非常糟糕。哪怕我们逃入森林中,也绝对跑不过野兽。那么,结论仅剩下一条。
───唯有驱逐掉它一途可走。
在我下定决心时,野兽停下了脚步。那双漆黑而又空洞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们。然而,它并未发出低吼,不仅如此,它看上去甚至都带愤怒或警戒这类情绪。从它那漆黑身躯上散发出来的,是冰冷到会令人觉得杀戮是种义务的杀意。
我们相隔五米,互相对峙。在野兽的爆发力下,这段距离等同于零,但我却不能贸然行动。我若选择先发制人,失去护盾的护卫对象们便会被它瞄上。
……必须得想办法接下它的第一招么。
我有些认命似地下定决心,双手用劲,握紧铁剑。这份剑拔弩张的氛围,甚至令人感到皮肤刺痛。不久,野兽稍稍压低前肢,降低重心,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我预感到它接下来将会发起猛烈攻势,于是集中起全部的精力,然而,就在这时。
───突然,一道迅风从我眼前刮过。
当我察觉到那是一记斩击时,黑兽的头颅已飞至空中。
「什么……」
「诶!?」
我、贝蒂以及艾斯梅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它的躯体因四肢失去力道,渐渐倒伏下去。其头颅在滚落于地面后,才有黑血从那伤口断面溢出。
「───以前还在公会当佣兵时,我经常跟你说过吧。」
蓦然,传来一道很是愉快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践踏在沾满猎物的鲜血的大地上。铁剑已被他收回鞘中。
「若是发现黑乌尔伽,那就怀着必死的决心宰掉它。若是被黑乌尔伽发现了,还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宰掉它。」
看到那人的脸,我全身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与此同时,我下意识地咂了下舌。
……看吧,我的不祥预感还真他娘的成真了。
「───干你二大爷的,就已经追上来了吗!」我不禁咒骂道。
「委托人催促着赶路嘛。啧,那些官员们整天就只知道使唤人啊。要不是看在报酬的份上,我肯定会把他们全都给宰啰。」
尽管他嘴上哧哧地笑着,但眼中却一如既往地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此人金发,身材精瘦,腰间佩有一柄铁剑。
「哟~好久不见了啊,索多。」
我的天敌───戈登・博多因这么说着,扬起嘴角。
◆
在其他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过来前,我把黑乌尔伽的尸体抛下悬崖,处理掉了。尽管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减少我方风险,我不得不这么做。旁边的两块墓碑在此时此刻显得无比讥讽。到头来,这种待遇差,或许只是因为是否身为人类吧。没错───不论临终时是用何种模样死去的,人与非人者在死后的待遇差距,总是如此。
「刚才那只是雌的。小心点,它的伴侣就在某处哦。」戈登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望着处理尸骸的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事的?」
我反问他后,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家伙有身孕。我靠血味嗅出来的。」
我仅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他奶奶的,这家伙才更像是野兽啊。
艾斯梅因来历不明的男人出现,而胆怯着,像是想藏到贝蒂的影子里般,躲在她身后,并窥探着我们。贝蒂则是双臂抱于胸前,眼神严肃地盯着戈登。
「───你的雇主是马尔姆斯汀吗?」她冷不防地问道,语气很冷,但其中并不含有怒气。她或许是想冷静地确认情况吧。
戈登搞怪般地耸了耸肩:「不可说,我若是回答『Yes』,那就不得不把你们全杀了灭口。」
「……有你这句回答便足够了。」贝蒂似无奈般叹了口气,「真伤脑筋,也就是讲,我们在明面上属于敌对关系么。」
说实话,在伊库苏拉听到马车小屋的屋主的话时,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要而言之,戈登拒绝这位小说家的委托的理由───所谓的事先有约,便是他已接下了马尔姆斯汀的委托。虽然我无从得知,他究竟是通过哪种门道接到那份委托的,但如今能担任伊维尔修向导的佣兵,的确只有我和这厮了。
「然后呢?」我近乎迁怒地问,「好像没看到你的护卫对象啊,难不成被野兽给吃了?」
「我被派来当斥候啦,也就是负责打头阵吧。那位大人现在大概正大汗淋漓地爬着山吧。」戈登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并用右手拇指指了指后方。
贝蒂闻言,一脸厌恶地蹙起眉头。正如戈登于我是天敌一般,贝蒂心目中的天敌便是那位红衣主教。
她似情不自禁般咂了下舌:「嘁,我还以为能让他在蒙多利亚再多停留一段时间。」
「但是,作家先生的计划某种程度也有达到目的。现在,还有三名第零骑士团成员在那座城镇里,继续着不会有成果的调查。也就是说,我方战力已大减。」
戈登这话说得像是,他已知晓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