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请我们去救她父亲。」
小说家说着,径直地抬头望着我。不需要她再说什么,我也懂她的意思。再说,这家伙手里捏着对我的命令权。
我说:「无法保证他们还活着。这样也要去?」
「也没有他们已经死去的确凿证据。」
我试着那样说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复。
再说,我们也不能把这名少女直接丢在这里。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时间返回蒙多利亚城,向政府机关寻求保护。
状况已给出了结论。
我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然后我有些无力地说:「……护卫金从现在起要收两人份的。这样也要去吗?」
「───我不讨厌明事理的男性。」她用似真心又似演技的口吻说道,微笑起来。
我站起身,冷静地说:「但进山的预定计划不变,依旧是明天。就算我再强,也没有自信在晚上的山里护住你们两个。唯独这一点,你必须得说服她。」
「……嗯,我明白。」小说家在怜悯地看向身旁的少女后,轻轻点头。
恐怕贝蒂也对事态情况持有一定的绝望悲观吧。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说想要这名少女同行。这是她为了自身目的才说的吗?又或者是,出于她对少女的同情才说的?
我隐隐觉得是后者。
并没有什么理由,就是隐隐那么觉得。
───郁闷死了,真心觉得这次旅途跟麻烦事贼有缘。
我坐到驾座上,抓起缰绳,仰望天空。身处西边的太阳,此时此刻正逐渐往地平线下沉去。
旅途中的最后一晚,即将来临。
◆
那名少女,艾斯梅・沙林杰是艾达纳科联邦某个军队雇员世家的女儿,因国内内战加剧,而与身为上校的父亲一同逃亡至此。她的父亲是军阀中的核心人物,在翻越国境时,率领着一支由八人组成的亲卫队,进入了伊维尔休山脉。这之后的事,便和先前那位流亡军人所遇上的大同小异了。据说是,他们在半山腰遭到某种存在的袭击,艾斯梅在她父亲让她快逃的吼声中,好不容易才逃下山。
「Je vous presente mes sinceres excuses pour le desagrement qui vous a ete cause…很抱歉给您两位添麻烦了……」在说完事情原委之后,艾斯梅低着头说。
虽然我听不懂她说了什么,却隐约觉得她在对我们表示歉意。
贝蒂为了安抚她,开口说道。
「Ne vous en faites pas, EsmeJe vais aller en cette montagne别介意,艾斯梅。正好我们也要去那座山。」
说着,她轻轻地把手搭在艾斯梅的肩上。
「Je vous souhaite sains et saufs ton pere…祝你父亲平安无虞……」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祝愿她父亲平安无事之类的吧。我意外地能从氛围中,解读出其含义。
艾斯梅似依靠贝蒂的手般,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依旧低着头,双肩渐渐地开始颤抖。在熊熊燃烧着的篝火的照耀下,我看见有泪水从少女的脸颊上滑落。
太阳早已西沉,四周陷入昏暗之中。
我们自那之后,继续驾着马车往东北驶去,来到离獠牙野兽的栖息地稍远处,结束今日的行程。我们找了块有巨石环绕的洼地,在这里升起了篝火,然后来到了现在。野兽基本都畏惧火焰,在篝火熄灭前,不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了。
夜空中,薄云飘动,星光稀疏。今晚是无月之夜。
艾斯梅在哭了好一阵后,缓缓站起身来,用好似喃喃般的声音说:「Desole…Laissez-moi tranquille…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Oui,Bonne nuit,Esme好吧,那么晚安,艾斯梅。」小说家回道,扶着艾斯梅肩膀,陪她走到放下帷幔的车厢里。
回来后,小说家一脸沉痛,坐在我的身旁。
「她似乎是想睡了───或许是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吧。」
我仅仅是吐了口烟雾,并未说些什么。再说了,我能说些什么嘛。
「我今晚也在外面就寝吧。护卫便全拜托你了喔,索多。」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们都是女的,直接和她一起睡马车里就行了吧?」
「我以前应该有说过,别把我跟那些不懂人心的垃圾们相提并论吧?」小说家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孩子会哭一晚上。她很聪明,大概也清楚她父亲的状况很是绝望。」
我皱了皱眉:「既然这样,那她干嘛还想回那座山里啊?」
「为了正面接受那份现实。她今后的人生还很长,如果她将『父亲有可能还活着』这种幻想当作今后的心灵支撑,那么这反而会使她过得很难受。」小说家闭上了双眼,「她明白,正因如此,才必须去接受现实。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我往上方吐了口烟雾,将仅剩下的烟蒂弹进面前的篝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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