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思考。我最后如此想着。
把身体交给自己锻炼出来的经验───被刻在铁剑上的伤痕。
之后,所有的『认知』都要比动作慢上一拍。
最先有两匹动了。一匹从后方朝我扑来,一匹从右前方低身朝我冲来。其目的,分别是我的喉咙和右腿跟腱。
我下意识就排除掉防御这一选项。我的本能告诉我,它们真正的底牌是第三匹的强袭。因此,我迈出左脚,险而又险地从前两匹野兽的夹击中穿过,接着我手中的铁剑如同蛟龙出海般,迅猛暴刺而出,一套动作行如流水。剑所刺出的方向是,稍慢其余两匹一小刻扑上来的第三匹野兽的鼻部。最终,剑锋彻底刺穿其面部正中央,甚至不给它发出临终惨叫的机会,直接将它葬入死亡深渊。
我拔出铁剑,并转身。剑锋垂划于地面,飞速斩向位于我右前方的野兽。紧接着,不到刹那,一道冰冷的剑光,带着锐利无比的锋芒与死亡,划过其脖颈。兽首飞舞于空中,随着血雨一同落向地面。
这招反斩所花时间甚至不足一瞬。下个瞬间,我以快于自然下落的速度,挥下向上挑起的铁剑,劈向逼近过来的最后一匹野兽。但是,我预估到剑会撞上其右爪,于是立即收招。
我立刻以左腿为轴,旋转身体,一记后旋踢狠狠地踹在野兽的侧脸上。野兽惨叫一声,朝后方飞去。战局瞬间重置。一瞬之后,它在落地的同时,立刻调整姿势,再次露出攻壳之牙,朝我扑咬过来。
但是,此时我的意识已进入超感知世界,甚至都能够看清其利牙的数目。
───真是遗憾。
我也已经调整好姿势了。
我这么些年的佣兵可不是白当的,哪有可能会输给孤立无援的灰乌尔伽。
胜负决于一瞬之间。
我们交错而过,刀光爪影一闪。野兽身首异处,狠狠地撞至我身后的岩石,于上面绘下血色图案,战斗也就此结束。
从开战到决出胜负,总共花了五秒。我不再屏息,再次呼吸起来,同时感到全身冒汗,于是不禁摇了摇头。
「……真是累死个人。」
我感受到强烈的脱力感,同时自语道。
如果胡乱用剑砍中它们的攻壳,那必然是我的剑会断掉。正因如此,和獠牙野兽战斗时,才让人费神费力。
我挥了挥右手中的铁剑,顺便甩掉上面沾着的血液。
不管怎么说,身手并未生疏,我也安心了。
我听到马蹄声,于是回头望去,看到小说家正驾着马车赶了回来。她在确认到我平安无虞后,似是放心地呼了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听她的口吻,这似乎是真心话。我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惶恐状。
「有劳您担心了,小的受宠若惊。」
这时,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口吻,似是调整状态般,轻咳了一声。
「该说真不愧是你么……啊呀,应该得惊叹才是。真想不到,你居然能以一人之力,屠掉如此多的『獠牙野兽』。」小说家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不是,别说什么看没看走眼,不如说我记得一开始,你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吧……」
你丫的,当初不是非常固执地不愿雇佣我吗。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这名少女……」
看来她是把不利于自己的事全给忘了。我还真羡慕她这种性格。
我也看向了车厢里的那名少女。
年龄估摸着才十岁多一点。身材小巧玲珑,肌肤白皙胜雪。那双黑瞳圆润明亮,看上去很是聪慧,给人很深的印象。一头淡金色头发扎于头顶。神色疲惫不堪,浑身上下全是泥土和沙尘,但可以看出,她原本还是个美胚子。
她双眼怯生生地来回看着我俩,翕动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吧,我们不是敌人。」
我登上车厢,伸出手后,少女突然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她抬头望着被吓住的我,说道。
「Au secours mon pere求求您救救我爸爸!」
「哈?」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在说什么啊?
「Aidez-moi,s'il vous plait求求您帮帮我!」
小说家代替满脑子疑惑的我,跑到少女身旁。
「是兰斯夫尔语,艾达纳科联邦的通用语。」
她重新面向少女,语气平和地开口问道。
听到她突然说出外语,我不禁眨了眨眼。小说家无视掉哑然的我,与少女聊了几句,似是在确认些什么,然后再看向我。
「她果然是艾达纳科联邦的逃亡者。似乎是与她父亲,还有她父亲的亲卫队一同,翻过伊维尔修来到此处的。」
「和她父亲一起?可是……」
「嗯,她父亲还在山里。她讲,他们在那里被某种存在袭击了。」
听闻此言,我顿时皱眉。这名小说家曾与某位军人见过面,现在情况跟他所遭遇的相同,大概是被那不死怪物袭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