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夏季之门

近年来的动向心存疑虑。据说,某位红衣主教在那时密切地与他取得接触,并不断对他进行说服。

  那人的名字是辛德拉・俾遐思主教。没错,他正是筹划横贯大陆铁道事业的年轻人之一。

  ——─但是,当然也有人不允许挞抹肃要塞开城投降。尽管统称为旧帝派,但他们也并非铁板一块。没错。那些反对者正是所谓的激进派。

  在挞抹肃要塞开放城门,俾遐思主教率领视察团就地访问的当天,不幸的事件发生了。

  旧帝激进派在要塞开放前夕,将要塞内的军事装备尽数搬出。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瞒着叛徒安德颂做的。他们将足足二十门大炮装载在隐匿于海湾的装甲舰上。翌日,在城门开启的同时,装甲舰起航,从海上向要塞发起炮击。手无寸铁的挞抹肃要塞顷刻间被覆灭,罗宾・安德颂丧命于战火中,俾遐思主教也身负重伤。

  那便是挞抹肃要塞炮击事件。

  该起事件『险些成为』旧帝派与尤纳利亚政府的内斗,即『南北战争』的导火线。

  旧帝激进派的真正目的,并非暗杀安德颂与俾遐思主教,而是想获得开战的正当理由。那些家伙在炮击结束的同时,放弃了军舰,将其与舰上的二十门大炮一同在海上炸毁。一切都被沉入海底,连同炮击的证据一起被销毁掉。那群家伙的阴谋就此展开。

  他们宣称『那次炮击是教皇厅计划好的行动』。

  那群家伙的说辞如下。安德颂的开城投降声明本就是教皇厅捏造的,政府打着那一旗号,强行搜查要塞,最终与拒绝搜查的旧帝派开战。被拖入攻城战的教皇厅,使用秘密开发的火药武器攻击要塞,虐杀掉了包含安德颂在内的众多旧帝派───虽是那套说辞很是荒谬,但教皇厅并无证据去否定。

  装载着大炮的军舰已沉入海底,政府视察团无一人生还,唯一的证人俾遐思主教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再加上,要塞内遍地都是安德颂一派的尸体。似乎每具尸体的额头都有中弹,且枪就在视察团人员的尸体旁。

  证人全无,从目击者的话中也仅能得到『有船从海上开炮』这一情报。所有的状况都指向对教皇厅不利的方向。之前为避免旧帝激进派的妨碍,于是在暗中秘密接触安德颂,到了如今,那一做法反而将死了自己。若俾遐思主教继续昏迷不醒,那么事态将会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将有可能会爆发南北战争。

  同现有体制之间彻底划清界线,并将正逐步沉寂下去的保守派拖下水,建立一个组织。那才是旧帝激进派的真正目的。即便挞抹肃要塞炮击事件的真相是虚构的,只要战斗一旦打响,那么任谁都无法叫停了。

  ……索多,你肯定也记得当时国内的气氛吧。难以言喻的怪异紧张感。如同一把名为『非现实』的刀刃被架在『日常』的脖颈上般的氛围,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如今回想起来,也感觉很是不舒服。

  自事件发生后,我们每天都有浏览报纸,关注事件的发展,尤其是俾遐思主教病情。我和哀德菈因我们和科瓦胤主教的关系,也去看望过他好些次。虔诚的薇莉缇糸自不必说,生性善良的奥莉雅也担心着他。

  事情发生在事件过后的第六天。院长先生突然在上课时间来到教室,将我和哀德菈叫了出去。讲是有我们的访客。我和哀德菈不解地看着彼此,对会特地打断授课,把我们叫出去的人,毫无头绪。

  我们被带到院长室,看到一位身穿黑衣的人正在那里等着我们。那是名有着一头夹杂着白丝的金色短发,神色相当严厉的中年男性。不论是我,还是哀德菈,在见到他后都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是我第二次和你们见面呢。你们都长大了啊。』

  那人看着我们,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我目瞪口呆地讲出了他的名字。

  『古轮、主教……?』

  教皇庁国库财政部首席大臣,红衣主教陆德曼・古轮主教。

  没错,他正是与科瓦胤主教,以及俾遐思主教一起成立了横贯大陆铁道事业的三位红衣主教之一。

  在修道院时,我们在科瓦胤主教的房间里,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只记得他身上那份不愧是国库财政部要员的气质,以及一言不发且一脸拒人千里的模样。他与我们从未交谈过,也并无特殊的私人联系。仅仅只有一面之交。

  正因此,我们都有一丝混乱。不明白为何这等人物会来拜访我们。

  『……若是平常,我也想和你们聊聊近况,但现在时间实在是紧迫。』

  说着,古轮主教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我们跟前。

  『哀德菈・珂洛穆洁德,以及贝蒂珞恩・佛勒斯塔。今日我有一事相求,故特来拜访。』

  不知为何。

  当时,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隐隐有种───至今为止的生活,即将破碎般的预感。

  然后,古轮主教突然对着我们深深地躬了腰。

  『───拜托你们了,无论如何,都请你们救救他,救救辛德拉・俾遐思主教……!』

  预感成真。至此,我才终于明白了此次来访的真实意图。他渴求的是哀德菈拥有的力量……曾挽救过科瓦胤主教的治愈之奇迹。

  我们因突如其来的事情,而一时语塞。

  古轮主教继续对我们讲:『今早,俾遐思主教被送往这里的阿尔诺伦国家医院。但事到如今,尽管这里拥有国内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他的生命也犹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古轮主教一直都未直起身。冷静想想,这实在是幅史无前例的景象。国家举足轻重的红衣主教,居然在向一介女学生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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