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太阳照常升起

之二那一块而已,可也碰上了一大群的『獠牙野兽』。」

  「不过,我不觉得那一带附近会有佣兵的工作哦?」

  「其实,虽然只有一段时期,但那一带能开采出黄金。」

  候回答了这个提问。小说家似乎很意外,瞪大了双眼。

  「黄金?这还是初次听闻。」

  「您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毕竟能开采出来的量很少,金脉也在一年左右就枯竭了,情况并未演变成西部淘金热那样。只是即便如此,对那附近城镇的而言,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这座都市也被那边雇佣好几名佣兵前去帮忙采掘。」

  「然而啊。」这次转由戈登接话,「在采掘时,愚蠢的人类们碰上了大自然的愤怒。」

  戈登夸大其词地说道。小说家不解地歪了歪头。

  「愤怒?」

  候点头肯定:「栖居在山岳地带的『獠牙野兽』杀到了山麓炭坑附近。它们大概以为人类们又来剥夺自己的住处了吧。毕竟那块山岳地带是那些由于清理街道等缘故,而被赶出原住处的『獠牙野兽』们的栖息地。」

  听着候的话,我回想起当时的事,嘴角浮现出一抹自虐笑意。

  「就因为那个,我们原本只要搬运货物的,却被催逼着去进行讨伐。就只因为,我们碰巧正好在场。」

  「总的来说,还是我们当时太年轻了,轻易就答应了别人。」候苦笑一声。

  我则是死死瞪着戈登。

  「屁嘞,真要说原因,我们之所以被逼得要去干那种烂活,全是因为这个二逼的错吧。这丫的,居然擅自一个人就冲了上去。」

  「咔咔咔,那个时候真是开心啊。那么让人兴奋的『厮杀』,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稍微漫长了点。」

  戈登像是也在回忆着当时的事情般,双眼有些出神。但是,与我们不同的是,他眼中可以窥见到陶醉之色。同一件事、同样的经历,接受的方式却是如此不同。看来,这家伙的人性无疑已经毁灭性地崩坏了。

  「开心你大爷。都他娘亏出血本来了。我们明明拼命地爬着山道,吐着血扫荡那些家伙,结果那个城镇不是来了句『我们并未正式向公会提出委托』,他娘的一毛钱都不肯付吗!?」

  仅仅只是回忆起那件事,我就觉得一阵心烦。那事过分到『徒劳』一词根本不足以表达其不讲理程度。

  「……嗯,那次只能当作是一次不错的教训呢。」

  「确实是次不错的用来了解人类有多贪得无厌的经历。托此鸿福,老子现在超他娘不相信人类。」

  候的表情中有种看破世事的感觉,我则是仰望着天花板自骂自个的。我这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然后呢?」

  小说家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眼中闪烁着锐芒。

  「───当时,你们同『何物』战斗过?」

  闻此,我们三人顿时愕然,几乎同时望向了她。

  「……你这问题什么意思?」我隐藏着内心的动摇,反问她。

  但是,小说家脸上却浮现着得意的微笑。

  「博多因,你刚才是这么讲的───『厮杀』,而不是『讨伐』。这词用在『獠牙野兽』身上,有些不自然吧?」

  「……嘿~」

  戈登像是钦佩般,扬起嘴角。

  候轻叹了口气,正襟危坐,询问道:「───佛勒斯塔先生。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们了吧。您想去那座山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啊,说得也是。那便让我一点点按顺序来说明吧。」

  说罢,小说家慢慢从椅子上起身。

  ◆

  她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有些像是在演戏剧的样子,开始绕着圆桌踱步。

  「一切的开始,都得从我同来自艾达纳科联邦的流亡者取材这事说起。」

  她边缓慢地走着,边娓娓道来。

  「我的工作是把空想的故事撰写成文章。但是,不具备现实重量的事情当中,并不存在真正的故事。这是我个人的信条。此次,我向流亡者提出取材的原因也是这个。在赌上性命从没落的国家中逃离出来的人的话中,肯定存在有故事。」

  我们缄口不言,视线追随着小说家移动。甚至连戈登都在侧耳倾听着她的话。

  「大约是一周前吧。我通过一些门路,得到了跟一名从艾达纳科逃亡过来的军人对话的机会。而且,他选的路径,并不是流亡者一般都会选用的沽拉诺淄大江。他竟然是翻过『獠牙野兽』的巢穴───伊维尔休山岳地带进入本国的。我因预感到这里面有冒险谭,而未能抑制住心中的期待,虽然这种预感很是暧昧。」

  当走到我身后时,她用手撑着椅背,停了下来。

  「取材地点是伊库苏拉某家驿站的房间里。他坐在我的对面,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还要疲惫不堪。可以说是,连灵魂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双眼凹陷,脸颊消瘦,头发里夹有很显眼的白发。他流亡前的照片,看上去很是剽悍,然而现在却完全不见昔日面影。他大概是经历了极为恐怖的地狱吧。取材开始于他流亡过来后的第四天,说他会如此憔悴实属情理之中的话,倒也的确如此。只是,在我看来,比起疲惫来,他更多的是处于混乱之中。」

  说到这里,在停了一拍后,小说家再度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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