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
红衣主教如同照本宣书般,语气顺畅地如是说道。
「骑士团选拔考试是道窄门,就算在我们教皇厅的入厅考试之中也被视为难关。但是,我向诸位保证,当诸位漂亮地突破那道门之时,我一定会赋予诸位的胸口以骄傲,赠予你们的未来以无止境的理想。」
干佣兵活时,我碰上过一大堆用这种说话方式的家伙。他们时而是委托人,时而是护卫对象。从中我学习到了,绝对不能相信这类家伙。我通过自身经验得知,在他们的这种语气及笑容下面,藏有庞大的策略及野心。
不过,知道这点的,当然并不止我一人。
我看了下周围。在座的人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神色带有警惕的人。那全都是我以前见过很多次的家伙。
红衣主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环视着讲堂内。
「───说起来,请问诸位认为地狱是什么?」
接着,他突然如此问道。面对这一前后毫无联贯性的话题展开,包含我在内的多数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狱?
「我经过反复思考,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即地狱为『不知理想』。不知自己从何而去,亦不知自己为何来此,仅仅是傻愣愣地一直站在狂风呼啸的荒野之中……我认为这才是地狱。」
他如是说道时,语气比起先前来,少了些许温和。在他的瞳孔深处,可以窥视到些微狂热。
「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或许是因为我并不是一名合格的圣职者。但是,现在在座的诸位,应该都已经深刻地理解了,现实与大道理之间的差距。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得回应你们,这才称得上是合情合理吧。」
他低下头,在隔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再度抬起头来。在他的眼中闪烁着锐芒。
「诸位,请去拥抱、去追逐、去实现那一份理想吧。想必在途中,时而会受伤吧,时而也有可能会伤到他人吧。那么,当你伤害到谁时,请去忏悔;当你受伤时,请来教会。正是为了帮助受伤者,以及被伤害者,我等教会才存在于此。」
不知不觉中,讲堂里漂起一股比先前还要沉重的紧张感。
「我并非在推荐诸位放弃为人之道,也并非是在建议诸位为了自身的理想,而去排挤他人。我是想传达给在座的诸位,在遵守伦理的同时,去怀揣理想。不言而喻,那是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想必途中会出现被夹在这两种理念当中,左右为难,时而忘却了某边的情况吧。也会出现在途中感到疲惫、憔悴、绝望的情况吧。但是,在那条铺满荆棘的道路的终点,一定会有鲜花盛放。」
说到这里,他微微闭上了眼。他的神色中带着一丝黯淡。
「……坦白讲,笨拙如我,至今为止伤害过许多的人,一切都只为了去追逐理想。将我所走的路称为忏悔之路,也毫无言过。不管我如何忏悔,也肯定会有人无法原谅我吧。那么,我认为作为那份报应,我所能做到的最真挚的行动,便是去实现自己那份不惜那般,也要不断追逐的理想。」
接着,他在此看了一圈讲堂里的所有人。像是要向在场的所有人倾说一般,说。
「因此,不论多少次我都会这么说──若想为自己至今为止所走过的每一步都赋予意义,那便高揭起理想的旗帜吧!」
他语气稍强硬地吼道,站在讲台上,紧握起拳头。
不知何时,怀疑之色已经从在座者们的脸上消去。红衣主教的话语中,最起码是有着足以令他们抛开怀疑的说服力。他所讲的那些,毋庸置疑并非虚有其表的大道理,而是附有着真实重量在内的话语。
我对讲台上的男子表示改观。虽然他是名在脱下主教袍后,不会给人留下一丝印象的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但是,他毫无疑问是名爬上了教皇厅上层部最顶端的人物。就连我这个相当不相信人类的人,都被他的话术,给绕进去了一段时间。
在隔了一阵足以令话语的余韵,布满室内的寂静过后,红衣主教恢复了最初的和蔼表情。
「非常抱歉,讲出这些幼稚拙劣的话,但我也就将此作为献给诸位的激励话语吧。我再次对诸位此次志愿加入骑士团一事表示感谢。祝诸位奋斗到底,一马成功。」
言毕,马尔姆斯汀红衣主教略施一礼。紧接着,掌声响起。鉴于他刚才的演讲,感觉有掌声是理所当然的。我边看着他那走下讲台的背影,边有些畏惧地暗暗想到:
「前佣兵们中,说不定会有部分人被他的这一番话,给两三下拉拢过去了。」
───就在这时。
刹那间,我感到一种被人拿刀刃架在脖子上的错觉。
同时,掌声戛然而止。
并非是有某种明确的契机导致如此。
仅仅是因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那股瞬间将这块空间里的一切都吞没掉的、强烈且明确的『杀意』。
我连忙转头看向旁边那货。
那货───戈登他此时正两眼闪烁着猛禽般的光辉,嘴角勾起一道嗜虐的弧度。
戈登仅释放了一瞬杀气。在我拿手肘顶他时,那股杀气就已经消去。室内顿时哗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一脸茫然地环视起周围。
「……你他娘干嘛……!」我贴近过去,小声问道。
戈登则是跟平日一样,嘿嘿地笑着答道:「啊?你问我干了啥?我只是严肃而又安静地,仔细听着这场难得的演讲而已啊?」
去你二大爷的严肃而又安静。那股杀气,跟即将扭断猎物的脖子时的杀气差不多。那股杀气要是再多持续一瞬,戈登这货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