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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妙,枢机大人……!”
海因里希晃着翘起的灰色头发,沿礼厅中线直直地穿过观客席,不过跑着跑着却突然啊的一声,摔倒在了长长的地毯上。
一旁的帽子商立刻走近,半跪着递上了一只手。
“还好吗?没受伤吧?”
“没没没没没……没事,让您担心了。”
带着变声期前的稚声,海因里希慌忙起身,正襟危坐,然后用力摇了摇头,样子十分惶恐。
哪怕同为露西教徒,如果不是十分要好的知心伙伴,一般也不会互相碰触。
这是因为彼此都有可能是魔法使用者,而根据用法的不同,魔法也可以成为攻击对手的武器,尤其是侵蚀魔法的使用者,他们的碰触大概率是攻击的手段,借机侵蚀魔法就会被偷偷释放,有的甚至能做到让对方毫无察觉。
因此魔法师同伙之间基本上是互相戒备的状态。当然,聊天和对视也有可能成为让侵蚀魔法生效的条件——即“扳机”,但是过剩的警戒只会妨碍日常交流,所以在不因噎废食的前提下,魔法师之间形成了非必要不接触的风气,习惯上不握手也不拥抱。
碰触九使徒,对于一介修士的海因里希来说,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在递出的手前,海因里希泪眼汪汪。
“不不不行,小人这种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垃圾,一旦碰到了尊贵又高尚的九使徒大人,一定会让您从接触的地方慢慢、慢慢腐化的……”
“……唉?你是那种魔法吗?”
帽子商下意识抽回了手。
“不不,刚刚只是打比方,打比方……”
就在此时,响起了枢机的怒吼声,海因里希身子一缩。
“你这个蠢货……!”
“噫!”
气到直抖的枢机迈着大步,迅速来到跟前。
“我到底说了几次了,礼厅内保持肃静!?看不见我正在指挥吗?故意让我出丑?你这个蠢货,蠢货!”
“对不起,对不起……”
海因里希的灰发脑袋被枢机的指挥棒啪啪地敲着。
赞美歌停下的礼厅内,如今最响亮的声音来自枢机本人。
看不下去的帽子商插进了二人中间。
“算了算了,他这样肯定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情报吧。”
“啊啊,没错。大事不妙,枢机大人!”
海因里希正坐在地毯上,仰望着二人。
“魔女!‘镜之魔女’现身了,就在<北国>和<火与铁之国坎帕斯菲洛>交界的关卡!”
“镜之魔女”——听到这个词,原本事不关己睡在观客席的阿拉丁睁开了一只眼。
从<龙与魔法之国>这里沿“血涂川”北上,就能看见<火与铁之国坎帕斯菲洛>,从那里再往上游走就到了<北国>。
在这横跨两国的河流上,于交界处架设着一个名为<御冬哨所>的关卡。特兰斯马雷人很久以前就修筑了这座古老的哨所,为了防备<北国>狂野的战斗民族——瓦西亚人南下。要想进入针叶林茂盛的<北国>,就必须乘河船通过此处。
哨所历代都是由边境国坎帕斯菲洛管理,但是随着前不久坎帕斯菲洛城的陷落,哨所也和领土一道被王国艾美利亚收入囊中。
就在坎帕斯菲洛城陷落之后,众人收到报告说,包括“镜之魔女”在内的坎帕斯菲洛残党逃到了北边,而这次海因里希带回的情报则显示,现在那个“镜之魔女”正坐着瓦西亚的河船向南进发。
“船只有一艘,据说是中型的长船,穿过关卡的时候,和驻扎的艾美利亚兵发生了战斗——”
海因里希从怀中拿出羊皮纸,读了起来。他在刚刚摔倒的位置——即连接礼厅出入口和祭坛的长毯上,一直保持着正坐的姿势。帽子商侧起头,示意他站起来就好,但海因里希却说是吵吵嚷嚷的惩罚,不肯动。枢机作为他的老师,也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于是帽子商不好再说什么。
“船上载着的几乎都是瓦西亚人,有二三十之多……倒也不算太多,但是我方损失惨重,似乎是因为魔女大闹了一番……”
“关卡里没有配备魔法师吗?”
帽子商问道。他坐到了紧邻的长椅上,双脚交叉着搭在过道侧。
“是的,疏忽了,派出的魔法师不是在城里就是在港口。”
海因里希身后,枢机摸了摸黄金假面覆盖的半边脸颊。
“坎帕斯菲洛好像和<北国>的瓦西亚人结成了同盟吧。”
题外话,唱赞美歌的修女们走下了合唱台,正在休息中。虽然在大教堂不能光明正大地交谈,但是从枢机的指挥中解放出来,至少获得了一时的轻松。
“——就是说,不详的‘镜之魔女’也加入了同盟吗……?”
“根据报告,”海因里希低头看着羊皮纸,继续读道,“战斗中俘获了一名瓦西亚人……”
“哦,从他口中问清状况了吗?”
“正打算带出牢里问话的时候,被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