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常态’。”
他是恶人,恶到极点的恶人,然而道理救不了任何人,修正不合理之处的力量无论哪里都不存在,这个世界是在允许不讲理的条件下成立的。
我在追随扎利大人的过程中以切身之痛体会到了这点。
扎利大人送给我的白色法衣被我自己的呕吐物溅到,弄脏了。
——“白法衣脏了很显眼,正因为如此才要穿白的。”
扎利大人如此对我说。
“毕竟我们是圣职者嘛。”
确实,他无论何时都充满了圣洁感,不管做了多么肮脏的事情,他的白法衣却不可思议地一点飞溅的血迹都没有沾到。
我一直待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对纯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活着的人却一丝不染,太不自然了。
白色是最适合藏污纳垢的颜色,白色是最丑陋的颜色。
5
自从活动据点转移到<港口城市萨乌罗>之后,肃清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主要原因是教会需要募集献金。
想要完成“南十字大教堂”这座大型建筑就必须掏出巨额的建设费用,教会苦恼于如何筹措资金,正在从各地募集捐款,而越高的贡献度越有利于提升以后在教会的地位,这对于雄心勃勃的扎利大人来说,正是用大量的献金向教会众人证明自身优秀的好机会。
就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一起事故,一艘目的地为萨乌罗的货船在即将到达之前触礁沉没,据说它是带着一笔谈好的大商单回来的,船内聚集了大量的金银财宝。
扎利大人获得情报的第一时间就组织了搜索队,率先找到了沉没于海底的失事船只。
然而沉船的保存状态明明相当完好,其中装有金银的宝箱却不翼而飞,看来是被人抢先了一步,但到底是谁呢?坊间流传当时近海有人目击到了“玛族”的存在。
玛族是在外贸商和渔民间大名鼎鼎的一族,但是他们的住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目击到的场所几乎都是海上。
传言中登场的那一族大多都是外表美丽的女子,泳姿如鱼一般优雅的她们会从水面探出脑袋,诱惑船上的男人。据说有的船员听到过她们用伊南特拉共和国的通用语——奥马尔语唱出动听的歌声,也有的船员收到过她们“暴风雨将至”的忠告,然后天气真的骤变,船员们险些遇难。
汇聚的情报中不少都真假难辨,其中一条特别骇人的说她们都是半鱼半人,隐藏在海中的下半身是覆盖着鳞片的尾鳍状。
上半身是外表美丽的女性,下半身是怪异的鱼,如此近乎怪物的姿态在城区民众的口中却如同常识一般,她们也被民众称为“人鱼”。
沉船上幸存下来的船员们就目击到了那些人鱼的身影。
既然是擅长游泳的一族,从沉船上打捞财宝想必也是轻而易举,于是扎利大人开始调查是否真的是她们夺走了财宝,随后有情报声称在<伊南特拉海峡>中散布的诸岛沿岸目击到了戏水的半裸女。
可具体是沿岸哪个位置并不清楚,符合条件的岛屿大大小小合计有几百座。为了回收被带走的金银,我们在稀少的情报中反复比对,最终挑出了十八处海湾。
随后我、马泰奥、特迪和维萝四个人乘船前往<伊南特拉海峡>,开始搜索“人鱼栖息的海湾”
扎利大人因为有作为传教士的职务,不能离开教会。
他本人对此倒是非常遗憾,说会为我们的平安祈愿,并送给了我们祝福的护符,希望我们一路顺风。那是用细如线的银丝一根根用心编成的手工艺胸针,上面盛开着喇叭一样的巨大花朵,以百合为主题。
在港口为我们送行的时候,扎利大人亲自把它们别在我们的衣领上,说“注意安全”“相信你们”等等。
然而从结果上来说,我们没能回应他的期待。
从萨乌罗港出发的第四天早上,我们乘坐的船只遭遇了风暴。
我讨厌雨,雨是不详的征兆,雨散发着死的尸臭。
风暴出现的那天也是,从甲板上就能看见天空中蠢蠢欲动的厚云。
啪哒哒哒,猛烈的雨声拍打着甲板,船身大幅度倾斜,不抓住栏杆连站都站不住,船头那一边则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好几名想要收帆的船员抓着绳索都被暴风吹上了天空,这些可怜的船员带着悲鸣被扔进了漆黑的大海。
“注意点,蠢蛋们!”“抓另一边!”“跑跑跑!快点!”
看着一刻不停奔走的船员,年老的船长在隆隆的浪潮声中嘶吼着。
桅杆吱吱吱……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就在此时,我竟然愚蠢地跑到了甲板上,以为至少能给他们搭把手。
结果可想而知,在这场风暴中,对大海一无所知的人只会碍事。在晃荡的甲板上,即使抓住栏杆,被凶猛的雨滴击打着也很难睁开眼睛。
我想要返回舱内,刚抬起头。
“喂小子,快趴下!”
紧随着某人的怒吼,被暴风吹散的绳索就迎面飞来,给了我鼻尖一记痛击。我的脚踝撞上了船沿,身体被抛向大海。
扑通,激烈的风雨声和落水声同时混杂在耳边。
我紧闭双眼,海水灌入口中,鼻子内部直发麻,脑内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