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咕咕的吵闹气泡声,海水冰冷的感触刺激着皮肤。我不顾一切地划动双臂,必须快点浮出海面,快,快。然而不管怎么划都接近不了海面,好痛苦,要死了,无法思考,好冷,冷,冷……被汹涌的海流裹挟着,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我做好了死的觉悟。
我到底溺水溺了多久呢。
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短到只有一瞬。
回过神来,我已经安稳地漂浮在了静悄悄的水面上,双颊被什么人碰触着。那是一双柔软的小手,脸颊被双手捧着的感触让我闭着眼睛抬起了脸,恍恍惚惚的耀眼光芒刺激着眼睑,我惶恐不安地睁开眼睛,我是死了吗。
漂浮在海面上的是一名少女。
她用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从正面盯着我。
略微卷曲的长发伴随着平静的海浪缓缓荡漾在她的脑后,滑嫩的肌肤被穿过海面的阳光照射出了粼粼的波光。
圆鼻子,厚嘴唇,胖乎乎的脸颊仍带有几份稚气,充满好奇心的双眼一眨一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绿色,宛如翡翠——
咕咕……从我的口中涌出了大量的气泡,对面的少女睁大了双眼,然后抱紧了我的头,用厚厚的嘴唇压住了我的嘴巴。
柔软的感触打开了嘴唇,把空气送进了口腔,我的恐慌稍微减少了一些。隔着咕咕涌出的气泡,她的眼眸凝视着我。
每当谈起我们相遇那天的故事,荷璐卡丽总是会笑着说“太夸张了”,她说“你掉到海里后马上就被我们救上来了。况且那天也没有放晴,你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
但是我明明记得嘴唇碰触的感觉,还有那海中闪耀的翡翠瞳孔。
她是货真价实的“人鱼”,呼唤风暴,擅长唱歌,海中的泳姿仿佛舞蹈,并且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名女性都要美丽。荷璐卡丽,即使是如今念起这个名字,我的心头也会一紧。
一想起她天真的笑容,我也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那个风暴之日,被她所救毫无疑问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6
雨拍打着船的甲板和海面,声音越来越激烈。
扎利大人想要知道我那个风暴之日被她们带到了哪里。
“想治治吗?”
扎利大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由于异常的剧痛,我大概昏了过去,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注意到船内的“午宴”仍在继续,嘴角不自觉地漏出呜咽。
指尖滚烫,是那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带着酷热。因为视线被挡住,我也不清楚手指还剩几根。
锵,耳边出现了剪刀开闭的声音,锵,锵——
“想的话可以帮你从痛苦中解放哦,对吧,维萝?”
“当、当然。”
稍远一点的地方,师妹维萝发出了声音。
“既然扎利大人发话了……维萝的魔法是扎利大人的东西……”
“等等,是不是还太早了?”
咚、咚的脚步声靠近。
是助祭马泰奥,他十有八九如今还戴着那顶奇异的帽子。
“手指不是还有剩的吗,现在治好太浪费了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剪掉就是!”
守门特迪一边吧唧吧唧啃着肉,一边回应道。我的脑内浮现出他那又黑又肥的体态,他总是在腰带上挂着“排骨袋”,随身携带连骨的肉。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能一边看着拷问一边享受午餐。
“维萝。”
扎利大人把我的双手从铁制鳄鱼的“第一口”中解放出来,又把维萝喊到身边。
“是。”温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什么碰触着我被撂在桌上的手。
她一定是先捡起了桌上我被剪断的手指,然后把它们对准了断面,这幅光景我已经在迄今参加的午宴上见过了无数次。
被她碰触的指根一点点地传来舒服的温热感。
我不禁长喘一口,随着断掉的手指和碎裂的手背被补好,疼痛也渐渐消失。
指尖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复活,让我能感受到维萝的双手正上下包裹着我的手,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如此充满慈爱。
“呼……哈……”
维萝的魔法名为“xoxo(HUG & KISS)”——可以把缠绕的魔力变质成治愈之力,治好对象的伤口。这是谁都眼馋的回复系魔法,在战场更是被视为珍宝,但在这些“午宴”中却司空见惯。讽刺至极,我的母亲期望我所获得的治愈魔法却被用于拷问。
正因为维萝的魔法,午宴才没有终点,地狱将永远轮回下去。
——锵锵锵,铁制的鳄鱼再次撕碎我的双手,让我反复发出悲鸣。
“……啊啊,不要,啊……啊啊啊!”
我的小拇指刚回复好,扎利大人又静静地把剪刀的刀刃抵在了上面。
“你在海上消失了两周多,我知道你滞留在了‘人鱼栖息的海湾’。好了,你差不多该告诉我它在哪了吧,”
“……呜,哈……哈……不记得了。”
“真令人惊讶,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