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
在以火焰消除狐狸之后,三铃将烈焰转为刀刃朝春明袭来。动作宛如没有规则的拿剑玩耍,但是武艺优秀的三铃使出的攻击速度惊人,若是没有素描簿帮助,春明连贯彻防守都无法办到。
「不行的喔。」
三铃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靠了过来。她的声音比平常还要高上一些,不知为何他无法与应该盯着自己看的琥珀色双眸相交。
「这么说来,看起来倒也不是不像刚睡醒啦……」
一边后退,春明一边想起刚才狐狸所说的话,苦涩地低喃——下一瞬间,火焰利刃逼近眼前,是三铃一瞬间拉近了距离。他高举素描簿,在最后一刻挡下攻击。三铃迅速抽刀,这次朝他的身体连续使出刺击。
春明站稳脚步、紧咬牙关,勉强撑过这波猛攻——此时左脸颊一阵锐利的刺痛,湿暖的什么滑下脸颊。似曾相识的触感使春明瞬间察觉——昨天「斗术」时,有好划破的伤口裂开了。
「可恶——」
痛楚使他的表情扭曲,春明孤注一掷,利用冲击向后退开。脚步虽然有些不稳,但他成功拉开了距离——话虽如此,也不过十步就能赶上。他举着素描簿往下看,榻榻米地板上落下一滴滴血液。他用手臂抹去脸上的血后看向三铃。
三铃瞪大眼,茫然而立。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有块红色的污渍——似乎是春明的血沾了上去。她用没有持刀的手碰了碰血,琥珀色的双眸俯视染红的指尖,从薄薄张开的嘴唇中漏出一声「啊……」蕴含畏惧的声音。
「不行,的喔。」
三铃像是要藏起沾到血的手指一般握紧拳头说——泪滴滑下白皙的脸颊。
「打架、伤人、诅咒、杀人,不行的喔。」
沉浸在泪中的琥珀色双眸捕捉到春明。
春明与三铃却不是三铃的她第一次四目交接。
三铃就这样踩着不稳的步伐朝春明走来,他试图后退,但背后撞上了拉门。他反手拉开门向后一看——倒抽了一口气。
眼前只有黑暗。从黑暗深处吹来的冷风摇撼春明的刘海。
「既然想这么做——」
回过神来转过头,高举炎刃的三铃近在眼前。然后——
「就从奴家眼前消失!」
火焰长刀挥落。
如果在石地板上狐狸所说的话属实,春明接下这一刀,也只会被送离结界而已。在那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等同不会被追究。不过——……
「我怎么能丢下三铃同学,自己逃到安全圈!」
能确实逃走的方法只有一个——看着逼近的炎刃,春明一跃,投身于黑暗之中,同时他高举素描簿——
「给我清醒一点!把我的儿时玩伴还我!——九尾妖狐!」
朝三铃的额头丢去。
素描簿依照春明所瞄准的轨道,命中挥刀时失去目标而茫然站立的三铃额头——唯一的失算是,素描簿在空中变成了巨大的印章。印章化为大量的纸屑粉碎。
三铃瞪大眼,突然朝下看——「春明同学?」——如此低语。
「三铃同学!」
在春明呼唤三铃前,少女也以自己的意识纵身跳入黑暗之中。
少年与少女边坠落,边各自伸手。但在两人的指尖碰触到彼此之前,身体就先被黑暗吞噬了。
※
隔着眼皮感受到光线的春明闻到蔺草的香味,睁开眼睛。
天花板是一片黑暗,室内保有适度的照明。坐起上半身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被拉门围绕的榻榻米地板空间。看似家具的家具只有铺在春明身体下数叠的榻榻米而已,此外只剩角落堆积如山的零食包装纸与便当盒。
「三铃同学?三铃同学不在吗?」
春明起身呼唤少女的名字——却毫无响应。
「我们明明一起掉下来的说……为什么不在?而且这里是……有土的味道,但又好像不是外面……」
他动了动鼻子,余光中红色的物体一阵摇摆。他定睛一看,共有四个红色的火球飘浮在空中。春明伸手,火球便像逃开一般往房间的四个角落散去。四个角落各摆着一个烛台,特大号的和蜡烛坐镇其上。火球像是打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一般,落在和蜡烛烛芯上。
春明搔了搔头发,将视线移向正面的拉门,上面画着染成一片樱色的山景。向左望去是沉埋雪中的山景,朝右则是由绿油油的叶子所覆盖的山景。
「这里是哪里……」
此时,呼啪——轻快的声音响彻室内,拉门猛然开启。
他吓得肩膀一跳回过头,敞开的拉门正中间伫立着双手大张的三铃。她的发色回归为漆黑,但她低着头,使人看不到眼睛的颜色。
三铃沉默地垂下双手走向春明,她的手上没有火焰形成的刀刃。
敞开的拉门自动关上,现出满山枫红的绘画。
「三铃同学……吗?」
春明一呼唤她的名字,三铃就暂时停下脚步,接着猛然抬起头。
灿烂的琥珀色双眼映照出春明,接着——
「奴家抓到安倍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