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从一个人的房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
就算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再谦虚有礼,也没办法为每天生活的房间施加伪装。拉撒禄虽然不晓得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高,但姑且还是认为值得参考。
若是以此作为依据,那这间房间的主人,究竟每天都是怀著什么样的心情度日的呢?
「…………唉。」
不知不觉冒出了奇怪的想法。此时的拉撒禄,正待在费尔汀家的宅邸之中。拉撒禄正独自坐在这间过去由路罗伊坐镇,此时则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以一副唯我独尊的态度坐在路罗伊的椅子上,还把脚跷到了办公桌上头。
一时兴起的拉撒禄,来到了这间房间搜索了一番。
帝都地广人多,但应该没哪间房间比这里更缺乏探索的价值吧。搁在房间里的只有资料、信件,以及用以写字的笔和墨水。
这些物品的所有权归鲍尔街警探的首脑所有,而不是路罗伊•费尔汀的个人物品。拉撒禄彻底地搜索了一番,却还是找不到诸如路罗伊个人持有的书籍、菸斗或是西洋棋盘等等一类的物品。
呼──拉撒禄的嘴中吐出了灰烟。
就算做了这种事,他也完全不感到愧疚。明明弄脏了窗明几净的房间,但拉撒禄却没有任何感想。恐怕路罗伊也一直很想这么做吧──他抱著近似为朋友报仇雪恨的心情,继续叼著菸斗呼气。
「差不多该来了吧。」
他并不是毫无目的地跑来这里黯然神伤。只要拉撒禄出现在这里,那「他」肯定也会现身吧。拉撒禄抱持著这种自信,才会在房间里打发时间的。
过了一阵子──在拉撒禄将菸灰就地扔弃好几次之后,有人把房门打开了。
「嗨。」
「…………原来是拉撒禄先生啊。」
走进房内的是派翠克•皮尔。这名青年既是鲍尔街警探的成员,也是将拉撒禄扯进这场帝都争夺战的始作俑者。他那双过去充斥著希望与信任的闪亮眸子,现在却像是蒙上了充斥著房间的黑烟,显得浑浊无比。
原本总是会纠正拉撒禄这类脱序行为的他,此时却是全无反应。
「有消息说某人进了这间宅邸,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您有何贵干?」
「什么叫『有何贵干』啊。还不是因为你们迟迟不肯行动,所以我才主动上门招呼一声啊。」
「您在说什么…………」
不过就一阵子没见,派翠克的脑袋似乎变钝了不少。拉撒禄扬起下巴,比向他那张短须横生的邋遢脸庞。
「那还用说。『我们要去打垮小乔纳森•怀尔德了』。」
「…………………………啊?」
派翠克蹙起眉头。他像是在咀嚼拉撒禄的话语似的,先是动了动嘴巴,然后再次复诵了一次。
「啊?」
「那还用说。那女人还在持续动作,很快就会掌握治安法官的位子了。既然如此,鲍尔街警探不就该阻止她的野心吗?」
「拉撒禄先生,我听说您已经失去和那个女人敌对的理由了。」
闻言,拉撒禄不禁抽动著喉咙笑出声。
即使过著像是空转的日子,人类这种生物似乎还是难以改变。知晓拉撒禄与乔纳森有过争执并已然落幕的人物,可说是寥寥无几。这表示派翠克的根柢还没遭到腐化,现在的拉撒禄也已经明白,就算是根柢已然腐化之人,也还是能具备著挺身而出的意志。
拉撒禄刻意以轻佻的口吻说道:
「我要战斗。」
将视线投向派翠克后,只见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大概是因为拉撒禄所说的内容固然杀气腾腾,但他本人却露出沉稳笑容的关系吧。
「我要战斗──我要干掉那个女人。」
「为什么啊?老实说,您与其和我们联手,不如去加入那边还更为有利不是吗?」
「你们是为了利益得失而战斗的吗?所以说,我是基于我个人的理由向她开战,但我没打算坦承以告。只要知道我有开战的意志,对你们来说就够充分了吧?」
无论是指甲扎在背上的痛楚,以及浸湿胸口的泪水温度,都极为鲜明地烙印在拉撒禄的记忆之中。
所以他必须挺身一战。虽然拉撒禄抱持著这样的想法,但他不打算向派翠克开诚布公。
派翠克沉默了好几秒钟。他像是在评估拉拢拉撒禄后的胜算似的望向远方,随即摇了摇头。
「这么做毫无意义啊。因为路罗伊先生已经不在了。」
「那又怎样?」
「这还要我说吗!鲍尔街警探是由路罗伊先生一手经营的,甚至还将费尔汀家的宅邸作为大本营!在路罗伊先生失踪的同时,整个组织就彻底失能了!」
人们对于世袭制有著根深蒂固的信仰。既然于表于里都等同是组织根干的存在消失了,会让组织陷入瘫痪也不是无法理解。
但那只限于寻常组织的状况。
拉撒禄像是在挑衅似的歪了歪头。
「所以说,那又怎样?」
「您都没在听我说话吗!所以说,因为路罗伊先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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