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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用力地左右摇头。
即使头部紧贴著拉撒禄的胸口,她仍是明确地表达了否定的意思。也是啊──拉撒禄轻声低喃。
既然是以奴隶的身分被带到这里,那只要留在这个国家,她一辈子就只能当奴隶。奴隶的立场无法承载任何东西。
只要待在这个国家一天,她就会持续地受到伤害,直到她死去的那天到来为止。因此,这也是早已注定的结局。从相遇的那天开始,拉撒禄肯定就想像著和莉拉幸福度日的光景,却又不得不亲手打碎这样的未来。
「………………从相遇的那天开始,就确定会有这种糟糕透顶的结局了啊。」
明知从她的角度看不见,但拉撒禄还是让嘴角施力,勉强做出了笑容的形状。
「所以,再见了。」
「…………呜、呜啊。」
微弱的呻吟声被拉撒禄当成了回应。
他感受著莉拉的体温,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若不这么做,不具备那个资格的他,恐怕也会跟著莉拉一起哭泣。
不过,他认为这样的伤痛也是一种幸福。
他试著这么说服自己。
别离之所以难受,是因为描绘过必能幸福的未来蓝图。与此同时,就连如此美好的幸福,也对今后降临在莉拉身上的不幸与痛苦束手无策。
因此,拉撒禄的内心强行接纳了这样的伤痛,将之视为自己的勋章。他让莉拉倚在自己的胸膛上,直到她的身子停止发抖为止。
身体接触到的微热温度唤醒了他。
「……………………嗯?」
这时,拉撒禄才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他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地板上,就算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脸颊上满是印痕。
大概是昨晚被莉拉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让他就这么沉沉睡去吧。最后留在拉撒禄记忆里的,是颤抖不已的莉拉的体温,以及胸口被她的泪水浸湿的冰冷触感。
感觉以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不禁这么想著。
但莉拉今天并没有待在他的怀抱之中。大概是在拉撒禄睡著后,莉拉就回房间休息了吧。毕竟凭她的力气,也不可能将拉撒禄搬回他的房间。拉撒禄的身上盖著一条被子,似乎是莉拉过意不去的赔罪。
那是还没来到这间房子时的回忆。他回想起清醒时拥在怀中的莉拉的体温,接著露出苦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没错,所以拉撒禄的身体当然能维持暖和的体温,但让他醒转过来的其实并非暖意,而是一股重量──从不久前开始,脊椎一带就传来了嘎吱嘎吱的悲鸣。
「……………………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芙兰雪?」
「哎呀,是拉撒禄呀。我还以为放在这里的是一条造型滑稽的踏垫呢。」
芙兰雪一脸若无其事地踩著躺在地上的拉撒禄说道。她将双脚稳稳地踏在拉撒禄身上,将全身的体重压在他背上。
从只穿著内衣裤的打扮来看,她应该也是刚起床吧。芙兰雪转动脚掌踩踏著拉撒禄,同时伸手拿取餐桌上的葡萄酒。
拉撒禄原本想对腹肌使力爬起身子,但很快就放弃了。他也想过把芙兰雪甩下来,但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反击,他便觉得乖乖当个踏垫反而舒服多了。
在他静待芙兰雪喝乾杯里的葡萄酒时,客厅的门被人打开了。
「…………」
只见莉拉探出了头。
她与拉撒禄的视线相碰,然而,她却没能为昨晚的事情感到尴尬──毕竟看到拉撒禄被当成踏垫的现状,会无暇反应也理所当然。
她的眼睛睁大了一个瞬间,随即有些不自在地行了一礼。由于看到她一副犹豫著是否要斥责芙兰雪的模样,躺在地上的拉撒禄索性挥了挥手,要她别去在意。
接著,拉撒禄打了声招呼:
「早啊。」
莉拉也很快就写下了回应:
『早安,拉撒禄先生。』
「………………」
拉撒禄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虽然不晓得她的内心经过了什么样的挣扎,但那样的称呼应该才是最为适合拉撒禄的。无论对象是谁,她都不该称呼对方为「主人」。
「嗯,早啊。」
他再次打了声招呼。
或许是察觉了似乎有东西从今天开始有了变化吧,原本极为缓慢地喝著葡萄酒的芙兰雪,朝著拉撒禄投来了狐疑的视线。
拉撒禄原本想对她耸耸肩,但被踩在地上的姿势令他未能如愿。他索性将脸夹贴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忆起一名黑发女子。
打算改变这座城镇、若是置之不理就会步上绝路的──纯粹得极为残酷的女子。拉撒禄在脑海里描绘著她的身影,低声说道:
「看来我有事得做了啊。」
但就算有事要做,拉撒禄最后还是等芙兰雪喝完满满三杯的葡萄酒,才总算得以起身。
有句耳熟能详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