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是因为这番话是在温柔的世界里长大的爱蒂丝才说得出口,也可能是因为这句话和拉撒禄一路走来的人生相互矛盾的关系。
然而,温柔的世界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拉撒禄虽然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但现在的他仍需要这番当头棒喝。
「我明明都做这么多事了,你却连一句话都没对我说。你要是有开口询问,我早就一脸得意地告诉你了!都是因为你不闻不问,才害我拖了这么多天!」
「好痛,真的会痛啊。」
也许是愈说愈气的关系,爱蒂丝对著拉撒禄的额头连搧了好几下。拉撒禄虽然感到疼痛,却也没有挥开她的手。
啪──她格外用力地搧了一掌。
随后,柔软的手掌就这么盖上拉撒禄的眼角,遮住了他的视线。由于失去了视觉,落在耳边的话声显得格外清晰。
「听我说,拉撒禄,你差不多该更加相信这个世界,也是该被世界拯救的时候了。」
「………………」
虽然还有些难以体会,但这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一句话吧──拉撒禄这么想著。直觉告诉自己,在接下来的人生之中,他肯定会回忆起这一幕无数次。
「…………」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有点火大。
拉撒禄贼兮兮动起了没被手掌覆盖的嘴巴,将嘴角吊起。
「唉,真可惜啊。」
「哪里可惜了?」
「要不是芙兰雪在几天前已经表态过会不求回报地为我一战,那我应该会更加感动才是啊。」
这当然是在说谎。
芙兰雪当时之所以接下拖住温斯顿的任务,肯定不是基于如此善解人意的理由。那肯定是更为独善其身、更符合她作风的理由吧。
但不知道这回事的爱蒂丝立即弹起身子,遮住拉撒禄的手掌也随之抽离。
「咦!真的假的?难道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白搭吗?」
「哎呀,真是精彩。你讲著我早就听过的内容的得意神情,真是太好玩了。」
「不是吧──!你骗人──!」
大概是太过害臊的关系吧,爱蒂丝向后连退几步,随即跑出了厨房。
她的背影从拉撒禄以躺倒在地的视野中离开──趁著说话声还传达得过去的时候,拉撒禄这么开口了:
「哎,该怎么说。谢啦,爱蒂丝。」
「…………」
她没有回应。或许是没听见自己的说话声吧。
不过,察觉到她开门的动作慢上一拍的拉撒禄,仍是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
因此,拉撒禄并不清楚这张能让自己被逮、能拯救自己的文件,究竟是透过何种管道得手。
然而,他非常了解那名将文件带到拉撒禄手边的少女。
双手被绑的他伸了个懒腰。这下就分出高下了吧。只要有那个必要,乔纳森就会使出各种狠毒的手段,但她并不会做无用功。既然拉撒禄入狱一事已成定局,也可以说拉撒禄周遭人们的安全获得了保障。
残留下来的,就只有不得不舍弃理想的一名少女。
「……………………」
她凝视著拉撒禄,但不发一语。原本充斥她全身上下的气力已然散尽,一旦失去了理想,她似乎就会变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拉撒禄感受到了莉拉的视线。
没错,若只是打算击败乔纳森,理当还有更为轻松的方法。但他之所以不惜拖莉拉下水,正是为了另一个理由。
「该出发了。」
「嗯。」
派翠克拘谨地拉起了系在拉撒禄手上的长绳。没时间了。拉撒禄敷衍地点点头后,开口喊道:
「喂,乔纳森。」
然后他明知这不符自己平时的形象,却还是眨了眨单眼。
「………………咦?」
「『再会啦』。」
拉撒禄知道乔纳森对自己的话语一头雾水,趁著她将视线朝著自己投来的这段期间,拉撒禄又用拳头敲了自己的口袋一次。
他感觉到乔纳森的脑袋开始运转。乔纳森想必很快就能想出答案,所以不要紧的。在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拉撒禄来到了店外。
太阳已经升起。宛如在祝福新的一天到来的阳光,融化了拉撒禄激战一整夜所累积的疲惫。他听到跟在身后的莉拉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鲍尔街警探的马车停在店门处。他们应该是打算直接把拉撒禄送进监狱吧。只要进了牢房,那在密德萨斯法官法正式颁布之前,拉撒禄都无法出狱。鲍尔街警探若想让风险降至最低,就不会允许外人与拉撒禄会面。
换句话说,莉拉也只能伴他走到这里了。往后的几个月内,拉撒禄见不到她。
也许是在体谅两人的际遇吧,只见派翠克放开了绳子,先一步坐上马车,让拉撒禄和莉拉独处。拉撒禄看著他的背影,对莉拉开玩笑地耸了耸肩。
「哎,该怎么说,想回乡的话就快点回去吧。你也没必要再多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