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站上赌桌的同时,她就会先将桌面上的假钞全数清空了吧。
然而,乔纳森却没能在事前察觉这样的困境。
毕竟──「拉撒禄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现在,拉撒禄也是一副不晓得乔纳森为什么正瞪著他看的样子,只是随便地露出笑容充作回应。反正我就只要一直笑就好啦──看透他这番心境的乔纳森,莫名地感到火大。
她甚至觉得这种状况不该发生。
在鲍尔街警探的计策扑空之后,拉撒禄决定继续赌下去。换句话说,他知道莉拉会想办法为他安排后招。但要是拉撒禄事先得知了后招的内容,就会被乔纳森早一步看穿,得以确实地回避困境。
换句话说,拉撒禄只是傻愣愣地相信莉拉会出手帮忙,甚至连现在发生的事都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就心甘情愿地赌上自己的性命。
这已经不是「信任」这种陈腔滥调的词句所能形容的状况了。
这是异常且异质的关系。若是只有拉撒禄或是只有莉拉,那乔纳森绝对不会被逼到这一步。不过,这两人光是并邻而坐,就将她拐进了糟糕透顶的绝境。
乔纳森不禁对著拉撒禄这么咒骂道:
「你这疯子。」
「你这疯子。」
被这么咒骂的拉撒禄眨了眨眼。
老实说,他根本不晓得莉拉现在是在为何而战,也不晓得乔纳森为何一副被逼上穷途末路的反应。
拉撒禄知道的,就只有莉拉正在以她的方式努力,以及眼下能做的只有相信她并维持现状这两点而已。所以拉撒禄在一脸淡然地继续赌博的同时,老实地道出了他现在的心情。
毕竟,他连被这镇上最为疯狂的女子称为「疯子」的理由都不晓得。因此他能给出的回答就只有那么一句。
他瞥了莉拉一眼,笑著说道:
「超开心的。」
「………………咕!」
拉撒禄隐约听见了乔纳森咬紧后齿的声响。
拉撒禄不知其所以然的战斗仍在进行著。
胜利与败北来往堆砌了无数局。不知不觉间,无论是乔纳森还是莉拉,都剥去了平时沉稳的形象。额头出汗的乔纳森毫不掩饰地摆出了杀气腾腾的姿势,莉拉也罕见地摆出了前倾的姿势,睁大了双眼。
胜利和败北重复上演,大量的金额往来于拉撒禄和乔纳森之间。莉拉偶尔会从中夺取少许纸钞,并隐隐散发出消沉的气息。
感觉有点寂寞啊──之所以会冒出如此悠闲的感想,大概是因为拉撒禄看不出正激烈交锋的两人情绪吧。由于厘清不了现在的状况,他甚至无法评估眼下的对决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错。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既然都和莉拉并肩下注了,自己哪还会有败北的可能呢──他甚至认真地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蜡烛一度燃烧殆尽,更换了新的一批。
对决的次数已经多到难以忆起。乔纳森在对决到一半时开始分类的纸钞正缓缓地堆叠起来,可以看出为数众多。但看在拉撒禄的眼里,他也只会冒出「那叠纸钞是什么东西」这般肤浅的疑问。
这场对决说不定会持续到永远啊──就在拉撒禄半认真地这么思考的瞬间。
「────────」
「────────」
乔纳森抬起脸庞。
莉拉也抬起了脸。
他看出两人达成了内心订下的胜败条件。在赌场里旁观著这场对决的所有人,也理解到了这一点。
然后,其中一人宣告起自己的胜利。
「咕、咕嘎嘎嘎嘎!老子赢啦!」
乔纳森下意识地喊道。
在高喊的同时,她从怀中拔出匕首,朝著整理成捆的假钞刺去。随著「咚」的乾涩声响传来,刀尖直接钉进了桌面。
桌上堆著合计有数千镑之多的金钱,其中包含了接近一千张的纸钞,更混入了超过一百张的假钞。这些假钞全都被乔纳森收到了手边。
她得扫视所有的纸钞,确认每张纸钞是否印制了假钞特有的暗号,然后将假钞收回手边。即使能干如乔纳森,如此繁重的作业仍是超出了她的负荷。她感觉脑浆要沸腾似的头痛不已,视野也剧烈晃荡著。
但她的心情却是一片畅快。这原本是和乔纳森本人的目的无关,甚至可说只是一场清除障碍的对决,却让她像个初恋少女般心跳不已。
乔纳森发出了彷佛要让肺部胀破一般的长笑,随即放尽了力气,摔倒在地。她赶开了想靠近关心的部下们,重新站起身子。
「真是一场优秀的对决。说真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仔细一看,原本被她当成对手的拉撒禄,此时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比起对决在他毫无察觉的期间落幕,他似乎更难以相信莉拉居然会败在乔纳森的手下。
直接与她展开对决的莉拉,则是静静地垂下了头。大概是受了拉撒禄所托却无法完成使命,让她大受打击吧。过了不久,莉拉像是要躺靠到拉撒禄的身上似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啊──怎么搞的?我们输了吗?」
「嗯,没错没错。所有的假钞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