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能适度放下身段屈从现实的人类,也不会在非必要时干预自己。如果说得露骨一点,就是个很能配合自己的对象。拉撒禄也很清楚,能配合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而且她长得也很漂亮,这亦是重要之处。
老实说,那应该真的会是一段不差的婚姻。
拉撒禄只需懒散地继续当个赌博师,菲莉则是会在家里等他归来,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子。似曾相识的每一天会层层累积,就算最后迎来压垮家庭的那一天,菲莉肯定也不会有所怨言。对于拉撒禄•凯因德来说,这可说是相当理想的生活。
「真是个很有魅力的提议。」
拉撒禄这么说道。
但拉撒禄若是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魅力,肯定不会坦率地说出口吧。拉撒禄也对这样的事实有所自觉。
至于菲莉想必也察觉到了这件事。
「就是说嘛。」
她的话声带著笑意,其中却不包含著实现恋情的喜悦。
菲莉缓缓地喝著啤酒。她仰起了下巴畅饮,因此喉咙露了出来。在黑暗中蠕动的白色喉部,让拉撒禄看得稍稍心动。
她无声地将酒杯放到了餐桌上。
「我们刚才聊了些什么?是符合夜色情调的话题吗?」
「确实是很有情调没错。」
「那么──那么,拉撒禄大人,您现在还觉得自己很了解菲莉吗?」
这次拉撒禄没有回答。
拉撒禄找不到能说出口的话语,说是已经词穷也不为过。
「对吧。任您怎么想像,也想不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居然是个时时在觊觎您贞操的野兽吧。」
「咦?等等,到那种地步了吗?原来我已经被喜欢到要被夺去贞操的地步了?」
「哎呀,是菲莉失言了。」
说著,菲莉做作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应该说那段话对心灵有点难受,所以拉撒禄打算当成玩笑话。
「反过来说,就算是不甚了解的对象,其实也可以一起生活喔。」
「是这样吗……?还能导出这种说法啊?」
「既然如此,会对敌对的对象一无所知,岂不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这样讲似乎又有点强词夺理啊…………」
看到拉撒禄露出苦笑,菲莉反而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或许拉撒禄大人不晓得这件事,但菲莉们可是得仰仗或信任那些了解不多的人们,才有办法活下去的。在菲莉看来,拉撒禄大人居然事到如今才在为不了解一个人而感到苦恼,著实是相当古怪的光景。」
「得相信了解不多的人们啊。那样还能算得上是信任吗?」
「当然可以。」
菲莉的话语充斥著毫无意义的自信,让拉撒禄不禁轻笑出声。
他转了转头,伸了个懒腰。
「哎,虽然无助于解决问题,但心情轻松多了。嗯,谢啦。」
「请用结婚作为回礼吧。」
「喂,要是我随口答应的话,你肯定会生气吧。」
「是这样吗?说不定不是这样喔?」
拉撒禄和菲莉面面相觑,同时爆笑出来。接著,两人喝乾了所剩不多的啤酒,在不加收拾的情况下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清醒之后,拉撒禄才察觉自己醒来了。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唤醒了。
大概是因为他昨晚难得地不是耽溺在酒精之中静待睡魔降临,而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般安详入眠的关系吧,就连清醒的瞬间都宛如融雪般宁静温和,却又是无比清晰。
拉撒禄轻轻地坐起上身,伸手取出了怀表。为怀表上发条的动作,也是在经过莉拉的多方指导后,才总算学会的技能之一。
他自然而然地想吹吹风,于是打开了窗户。
「……………………还真是和平啊。」
虽然昨晚的镇上依旧爆发著各式各样的争斗,但此时却显露了最为平静的一面。火灾似乎也已经扑灭完毕,天空像是铺上了一层玻璃片般,呈现出薄薄的青蓝。
拉撒禄慢条斯理地转起了怀表的发条,随著他的动作,小小的金属块里也传出了「叽叽」的转动声。总觉得天空的云朵也配合著自己的步调流动著,这样的错觉让他感到相当畅快。
混杂著海潮气味的微风梳理著拉撒禄的头发,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传进耳里的声音。
「………………是歌声?」
听来陌生的曲调,是由耳熟的嗓音唱出来的。
不对,拉撒禄其实很少听见那样的嗓音,但由于音色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他不自觉地认定那是耳熟的声音。
那是莉拉的嗓音。
「她在楼下唱歌啊。」
即使这么轻喃,拉撒禄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将后脑杓靠在窗沿上,放空思绪倾听著传来的歌声。
交杂著哼声的歌声相当浑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