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蠢的呆瓜。」
乔纳森看似傻眼地笑了笑,在与拉撒禄相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挥挥手赶跑了正要送餐的老人,将脚跷到了桌面上。
「既然你表演得那么有趣,那我们就来聊聊吧。」
「嗯,我说什么都想问你几句。」
「嗯──不过啊,实际上来说,大部分的状况都和你想像得差不多。让这座城镇诞生『无罪市民』这样的观念确实就是老子的目的,这也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了。」
确实也是如此。今后无论乔纳森采取了何种行动,已经诞生过且深植人心的这种观念,也不会彻底从这镇上消失了。
「然后啊,就算告诉你老子的下一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欸,拉撒禄,你听过老子爷爷的事了吗?」
「听说过了,是路罗伊告诉我的。」
「这样喔。那应该也能猜到了吧?老子的目的非常单纯──『恢复爷爷的名誉』,也就是抹去他被栽赃的那项罪行。很好懂吧?」
拉撒禄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这也在拉撒禄的预期之内。乔纳森也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拉撒禄撒谎的理由,这句话是毫无掩饰的真相。
然而──他也冒出了些许困惑。
她虽然对城镇进行大扫除,让人们产生「无罪市民」这样的阶级观,但这却没办法和她试图恢复祖父名誉的目的串连成一线。
若说她仅是以掌握治安法官作为手段,那还算好懂一些。只要握有权力,就有办法颠覆过去的判决。就实际上来说,乔纳森应该也是以此作为目标,毕竟前一阵子的斗争,就源自于乔纳森想抢下其中一个区域的治安法官。
拉撒禄看不出这样的目标何以还得特地加上「大扫除」这样的行为。
「你一脸觉得老子在大老远地拐著弯路的样子啊。哎,也是啦。若只是要颠覆判决的话,老子也不用做这么多事了,那样就能轻松许多啦。」
不过──乔纳森的脚踝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
「老子就算这么做了,又能怎样?」
「什么叫又能怎样?你祖父的名誉当然会就此恢复…………」
「才不会咧。」
她的话语蓦地尖锐起来。
「才不会恢复。没有人会相信。因为老子的爷爷是个坏蛋,老子也是个恶人啊。不管法律怎么说,任何人都会觉得赃物回收业只是在强词夺理,我们也都是迟早会下地狱的一群人渣啊。」
乔纳森既不夸也不贬,只是用在说「夏天当然会热」一样的口吻,将自己评为恶棍。
看到拉撒禄敛起眼角后,乔纳森歪起了嘴角。
「所以就算颠覆了判决,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让人觉得有某个坏蛋打算掩盖过去的罪状罢了。这样一来,名誉当然不会有恢复的道理。若是如此,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啊,拉撒禄•凯因德?」
「…………得获取信任才行,包括了对判决的信任,以及治安的信任。『既然他们打算颠覆过去的判决,就代表那个时候的判决肯定有问题』──必须要具备能让民众这么认为的强烈信任感。」
「正是如此。但就算嘴上这么说,这也是等上一千年也盼不来的东西,对吧?」
乔纳森用拇指朝著窗外一比。透过灰蒙蒙的窗户向外眺望的街景就像是喝醉时的视野一样,显得扑朔迷离。
「所以老子才亲手加以打造。老子在这座城镇种下了幼苗。」
「无罪的市民是吧。」
这座城镇首次将犯罪视为犯罪。察觉到自身清白的人们,今后也会避免犯罪吧。
既然如此,那民众接下来所追求的,必然就会是能做出正当判决的法院。能够简单地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为恶人下达合适的裁决──就是这样的法院。想必再过不了多久,镇上的舆论就会正式掀起追求这种机构的风气了。
乔纳森将腿从桌面上放下。她像是不允许自己用不正经的态度说出接下来的话语似的,端正了坐姿打直背脊。
「老子会击溃早已失败的鲍尔街警探──哎,但这也夹杂著私怨就是了。然后,老子会拿下治安法官的位子,并『正当地使之运作』。老子会打造一个奉法律为尊,绝不受到贿赂、威胁和同情的影响,仅会正确地执法的机构。」
她笔直的视线射穿了拉撒禄。
就算听者不是拉撒禄,想必也能断言她这段话没有半句谎言吧。
「实施到了最后,便会带来信任和约定,这才有机会为爷爷的名誉带来恢复的曙光。」
拉撒禄有意地做了一次呼吸。
但这终究无法压抑内心的困惑,让他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说出。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终究还是所谓邪恶的一方。
不管再怎么试图导正这座城镇的价值观──应该说她愈是努力,就愈是证明拥有乔纳森•怀尔德这个名字之人有多么邪恶。
而乔纳森的答案相当简洁。
「『给予恶人应得的制裁』──抱有这样的愿望,难道会是错的吗?」
那究竟是谁抱持的愿望?
拉撒禄不禁将刀叉放回盘子上头,伸手按住了额头。他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