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正要把「痴」这个字骂出口的拉撒禄,蓦地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听见了压抑的轻笑声。
「…………咕…………咕。」
只见莉拉按著嘴角,肩膀频频发颤,甚至连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插图011)
拉撒禄并没有对她为何而笑感到不解。毕竟今晚的餐桌是拉撒禄一行人首次一同进餐,而且还拋开了礼数和规矩。虽然对话内容听不出这群人的交情是好是坏,撇开玩笑话不说,拉撒禄也确实稍微动了点火气──
但尽管如此,这一餐吃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呜呜咕,啊。」
终于压抑不住笑意的莉拉,发出了浑浊的嗓音。众人像是被她带动似的,交互看起了彼此。
餐桌上不约而同地爆出了笑声。
很罕见地,莉拉在做家事做到一半的时候睡著了。由于增添了喧闹和欢笑,今天晚餐的忙碌程度远胜于原本只有她和拉撒禄生活的时候,也让她因此累坏了。在拉撒禄有所察觉的时候,莉拉已经趴在桌上睡著了。
拉撒禄将莉拉搬回她的房间后,便回到了客厅。
喝得烂醉的爱蒂丝已经被菲莉领回了房间,餐桌上只剩下芙兰雪一人。她像是拿喧闹后的余韵下酒似的,独酌著葡萄酒。
拉撒禄在她的对侧坐下。他伸出手,为芙兰雪刚好喝空的酒杯斟酒。
他原本没有开口的念头,嘴巴却不经意地溢出了话语:
「真头痛啊。」
芙兰雪伸舌舔舐从嘴角溢出的葡萄酒,接著歪了歪头。
「对什么事头痛?」
「………………」
拉撒禄嘴上没有回答,内心却说出了答案。
他今天过得非常幸福。
只要拉撒禄•凯因德还以当赌博师自居,那就算已经扔弃了养父的教诲,他的根柢也不会有所变化。所谓的赌博师,过的便是连凡人之福都无法享受到的糟糕人生。
理应是这么回事。
但今天的拉撒禄过得很幸福,打造出这幅幸福光景的,正是以赌博师之姿一路走来的拉撒禄•凯因德。
无论是路罗伊•费尔汀、鲍尔街警探、小乔纳森•怀尔德、怀尔德商店、过去的朋友留在这镇上的约定,还是拉撒禄拚了命地想让这项约定存留下来的心情,都与这幅光景毫无干系。如今,拉撒禄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
层层堆积的,尽是些让他停下脚步的理由。若是不去理会胜利和败北,就只是这么让日子过下去,那拉撒禄•凯因德想必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吧。
然后──拉撒禄回顾起来。
今天的莉拉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秉持著与年纪相符的纯真心情,只因为看到了有趣的事,就让笑声承载了从心底涌上的情感。
莉拉想必也能在这镇上变得幸福吧。
正因为就连失去都成了动机,莉拉才下定决心要踏上回乡之旅。但明知如此,萦绕在耳边的笑声,还是夹带著十足的说服力,告诉了拉撒禄「她留在这镇上也能缔造意义」。
头痛。
这种没办法认真以对的烦恼,最是教人头痛。
也不晓得芙兰雪将拉撒禄的心思看透到何种地步。但姑且不论芙兰雪对拉撒禄的态度,现在的拉撒禄完全没有打算对芙兰雪遮掩自己的内心。说不定芙兰雪真的看透了他现在的思绪──只见她的眼角嗜虐地弯了起来。
「那就让你的头更痛一些吧。」
「还有比这更让人头痛的事吗?」
「只要你开口的话,莉拉小姐就会愿意留在这个国家喔。」
拉撒禄摒住了呼吸。
「你在街上闲晃的这段期间,她找我谈了很多次。她虽然喜欢你,但还是盼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故乡,却又觉得这是对你的背叛──就是诸如此类的烦恼。」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啊──拉撒禄有些意外。对他来说,莉拉收下回乡的船票,是一种天经地义的权利。拉撒禄虽然看出她对这件事抱持著某种感情,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严重到和「背叛」两字扯上关系的心思。
得知如此赤裸裸的心情后,他稍稍涌上了罪恶感。过去肯定不会浮现的罪恶感,却被现在的拉撒禄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下来。
「只要你肯开口,莉拉小姐一定会留在这镇上的。」
「………………哪有这回──」
「就是有,就是这么回事。你被深深地爱著呢,真是一段佳话。」
芙兰雪的话语,听起来像是打从心底憧憬著那样的关系。
只要持续度日,拉撒禄就能变得幸福,莉拉肯定就是「持续度日」不可或缺的关键。如今芙兰雪则是表示,莉拉会愿意留在这座镇上。
「………………你还真的很喜欢看我头痛的样子啊。」
「这话可真伤人。我只是要你好好地认清问题,然后好好地给予解答罢了。只不过,人家的好意似乎只是让你徒增头痛呢。」
这肯定是在说谎──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