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街警探锁定了怀尔德商店,但没想到他们能调查得如此详尽。应该说,路罗伊那颗能在转瞬间找出这份讯息的脑袋,才是最为异常之处。
「你说她就是小乔纳森•怀尔德?」
「查证是你们该干的活吧。不过,她就是小乔纳森,不会有错的。」
「那么,如果那名女子就是小乔纳森•怀尔德,我们又该怎么办?」派翠克问道。
「很简单啊。『这个女人值得相信』。」
站在房间入口的拉撒禄,以及坐在房间深处的路罗伊,于此时碰撞著彼此的视线。
「你说要相信她?」
「没错。她选择了自己的名字,选择成为某人的继任者,选择了无人能懂、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重要指标。我们是同类啊。不管是我、那个女人,还是你都一样。」
「……………………」
路罗伊•费尔汀──这名被费尔汀家收养的养子、继承了鲍尔街警探首脑地位的男人,在这时沉默下来。这段沉默肯定原本不存在于他今天的剧本之中,因此拉撒禄有把握能用话语打动他的内心。
派翠克张口欲言,但还是闭上了嘴。对于拉撒禄、路罗伊和乔纳森的共同之处,他并没有太多的体认。不过,只要路罗伊能接受的话,他似乎就没打算强硬地表达反对意见的样子。
「所以我们都明白──我们都需要仰仗著某些物品。而我们也知道,本质只是个胆小鬼的我们,仰仗的必须是具体的、有实际形体的物品。」
拉撒禄的右手插进口袋,轻抚著一片虚无。原本收在那里却已然失去的硬币触感,正透过拉撒禄指尖的动作回想起来。为了证实那片空间已经彻底失去,拉撒禄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掌。
路罗伊伸出手,轻握了一下竖在桌旁的手杖。在这间宛如与世隔绝的房间之中,似乎只有那根手杖还记得「外出」这个概念。手杖的前端雕刻成天秤的模样,那想必是费尔汀家的家徽吧。
无论示拉撒禄、路罗伊还是乔纳森,都有著共同之处。光凭这一点,拉撒禄就有办法「理解」乔纳森。
甚至能够相信她。
「那女人总是带著一只名为『老爷爷』的茶杯喔。」
他回想起乔纳森轻抚茶杯的指尖,那抚摸的动作极为轻柔,就像是在疼惜著茶杯似的。
「……………………你指的是骨瓷吗?」
「大概吧。」
「原来如此,毁损尸体罪是吧。」
路罗伊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窗外,像是要透视城镇的街道。
「呃……路罗伊先生,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皮尔老弟,你对骨瓷知道多少?」
「是我国制造的瓷器………………对吧?」
「嗯,你这样的理解没错。我国为了不让来自清国的高价瓷器垄断市场,制作了国产的替代品。这便是骨瓷的来历。」
拉撒禄回想起前些日子搭乘赌场老板──布鲁斯•夸特的马车时发生的事。当时,他在马车里喝红茶所用的容器,正是骨瓷茶杯。
「不过,骨瓷不仅是单纯的替代品,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特徵。我国弄不到原版的瓷器材料,因此骨瓷用上了特殊的材料进行制作。」
「您说瓷器的材料,是指沙子或泥土…………是吗?」
拉撒禄在这时开了口,代替路罗伊说出了结论。
为了烧出瓷器特有的白色,似乎得用上清国独有的特殊沙子。但那种沙子难以进口,因此工匠们找出了用以替代的材料。
「是『动物的骨头』啊。」
「…………您说骨头吗?」
「正是。」
拉撒禄点点头,让舌头吐出后续的话语。
就算是在见不得光的环境底下长大的拉撒禄,也对接下来的推测充满了陌生的感觉。宛如咬到了贝壳里的沙子一般──一股微微的痛楚和苦涩在舌尖上扩散开来。
「乔纳森的手边总是带著一个骨瓷杯,并称呼那个杯子为『老爷爷』。小乔纳森•怀尔德──这位第三代乔纳森•怀尔德,是个决定继承祖父意志的女人。那么,她会握在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
派翠克吞下口水的声音,在室内重重地回荡开来。大概是因为昨晚的拉撒禄和不久前的路罗伊,也都像他这样吞了口口水的关系吧。
派翠克像是怕说出口的话语会传进自己的耳朵似的,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您说……那是用人骨制造出来的茶杯吗?」
说完,派翠克立刻按住了自己的嘴巴。拉撒禄没听见被他的手掌遮住的低喃。
「哎,八成是拿去用了吧。」
「她一定用了吧,肯定。」
「可是啊……嗯,也对。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只要能弄到那只茶杯,确实就有理由逮捕乔纳森吧。之后只要动用我的人脉,请这方面的专业工匠协助,至少能看出制造的过程中用了罕见的骨头原料才是。之后只要再找些间接证据──像是被挖空的第一代乔纳森的坟墓就更好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