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令下,赌场的所有工作人员立刻跪倒在地。
他们的行动极有默契,就像是在体现「整齐划一」这个词汇似的。从被人颐指气使的杂工到坐镇指挥的上级成员,全都不顾自己的衣服会因此弄脏,让双膝贴到了地面上。
这无疑成了她是小乔纳森•怀尔德的最佳铁证。
在展露出自己的统御和权威后,乔纳森环顾著工作人员全数跪地的店内,满意地笑了出来。咕嘎嘎嘎──她的喉咙迸出了近似鸟叫的笑声。
「很好。」
乔纳森从高处转动视线。
被她盯著看的,当然就是拉撒禄和温斯顿了。站在赌场这方,却是唯一没有下跪的温斯顿,像是感到傻眼似的叹了口气。他的左手已经放开了纸牌,正把玩著置于身旁的短杖。
「小乔纳森•怀尔德,就是现在吗?」
「没错。」
「就算不是现在也无妨吧。你若是再观望一下────」
说著,温斯顿以自然的动作动起右手的手指。他的动作十分刻意,催促著拉撒禄观看桌面的方向。
温斯顿翻开了即将发下的那张牌。那是一张方块K。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了牌的表面──
「────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变卦呢。」
下一瞬间,那张牌变成了方块4。
「────────」
拉撒禄稍稍地抽了一口气。
「温斯顿在耍老千的时候,没办法将牌变成4以下的数字」。在理论和推理的运作下,拉撒禄刚刚才导出了这样的结论。
(就连我会做出这种结论,也在他的预期之中。而且似乎连我的结论都出错了?不对,这是我太早下定论了。在玩百家乐时耍老千,和刚才的变牌戏法是不一样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有可能是为了将「是我的推测出了错」的错误结论植入我的心中。)
然而,就算拉撒禄理解到温斯顿的目的是让他心生挫折,但他的内心还是不听话地萌生了惧怕的情感。自己应该逃过了温斯顿的掌控,摸透了他的本事才对。但温斯顿却刻意表明了「就连这样的想法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让拉撒禄的内心大感动摇。
然而,时间却没有慢慢等待拉撒禄平复内心的思绪。在拉撒禄恢复冷静之前,乔纳森就用力地弯下腰来,窥伺自己的双眼。
「………………乔纳森,找我有什么事?」
「那还用说。因为老子很不想和你开战啊。就算走到了这一步,老子还是很中意你啊,拉撒禄。但就算撇开个人的情感,也还是不要开战为好。没有任何人争执斗争的局面,肯定才是最好的光景。」
乔纳森这么说著,再次「咕嘎嘎嘎」地笑了出来。
「老子不想和你开战,所以一直在想该怎么办啊。不过,老子明白了。老子只要摧毁你的目的就行了。只要让你没办法达成目的,这问题就能解决啦。」
你在说什么──拉撒禄甚至还来不及说出这句话。
只见乔纳森从桌面上伸出手,粗鲁地抓住了拉撒禄的下颚。拉撒禄被强行抬起了脸庞,对上了她漆黑的双眼。
「好啦,告诉老子你的目的吧。」
被乔纳森双眼凝视的人类,会陷入极度不安的情绪之中。感觉既像是会深深陷入那双黑暗之中,又像是被视线轻抚过心脏的每一片皱褶。那像是混合了快感和不适感,形成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因此,被那双眼睛正面注视时,脸上肯定会浮现出些许的动摇。
雪上加霜的是,拉撒禄目前的思绪极为混乱。不晓得她究竟从拉撒禄的双眼看到了什么,又是如何解读。
「……………………原──来如此。」
乔纳森蓦地放开了手。拉撒禄呛咳了几声后,朝她瞪了过去。
「臭女人,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老子懂了』。」
「啊?」
「原来如此。你们──不对,这就是你啊,拉撒禄。拉撒禄•凯因德,若不是你的话,是不会察觉到那一点的啊。」
「你在说什么啊?」
「啊啊,真是的。这样啊。这样啊,这样啊。」
乔纳森有气无力地跳下了桌子。店内安静得让她的脚步声四下回荡,乔纳森则是迈步直行。她在内场待了一瞬间,回到店内时,她的手里已经握著一只茶杯了。
那正是被她称为「老爷爷」的茶杯。
乔纳森以手疼惜地抚摸著茶杯。她的动作轻柔而滑顺,那是在触碰贴身之物时特有的亲昵感。
在那一瞬间冲上她双眼的感情,拉撒禄没办法用精确的词汇加以形容。
那既是执著,也是觉悟,亦夹杂著悲伤、死心和喜悦,但占了最多的仍是痛楚。这些情绪融合成一体,宛如河川般在乔纳森的眼球表面冲刷了几秒钟。
接著──「乔纳森将茶杯朝著窗外拋掷出去」。
「────────────什么!」
拉撒禄惊呼一声。
茶杯打破了窗户,沿著拋物线向外飞去,坠落在离窗边不远的河川之中。拉撒禄总觉得自己听到了物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