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和我交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宣示,让拉撒禄皱起了眉头。
不过,听到拉撒禄这么质问,反而是温斯顿看似意外地眨了眨眼。
「唔。唔?原来如此,的确,就此时此刻的状况来说,我就算和你交手,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不过,我倒是有两项与你交战的理由。」
「两项?」
「第一项,是我相信拉撒禄•凯因德──也就是你肯定是有备而来。若某人与你对赌已成定局,那由我担任那个某人便是再好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跳过那些繁琐的手续,对我们来说都是乐得轻松吧?」
「也是啦。」
至于第二项──温斯顿在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停下了洗牌的动作,用他粗大的指尖抚了抚浓密的八字胡。
(插图008)
「我的铁则之一,就是只要与我同桌而坐,那无论对手是何许人也,我都会与之对决。光是如此,就足以构成与你一战的理由了吧?」
「………………哈!」
听到这样的答覆,拉撒禄轻笑了一声。
换做是前些日子的拉撒禄,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吧。那是比起利害关系或是是非善恶更为重要的──奉人生信条为圭臬的精神。比起过去的拉撒禄•凯因德,温斯顿实践得比他更为彻底。
现在的拉撒禄则是在烦恼了几秒后,对他点了点头。放下了曾经选择过的人生信条、重新寻找目标的拉撒禄,循著当下的心境开了口:
「希望你的铁则不会让你自掘坟墓啊。」
「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啊,拉撒禄•凯因德。但无论内容如何,所谓的铁则,就是用来伤害特定对象的利器啊。」
「少瞎掰了。」
温斯顿将洗好的牌堆叠起来,递给了拉撒禄,拉撒禄则是在随手切牌后推了回去。
他将注意力从世界中抽离。无论是赌场工作人员投来的敌意,还是包覆著赌场的嘈杂声,都被他视为没有意义的情报逐出脑海。最后残留在大脑之中的,是只有拉撒禄和温斯顿存在的宁静空间。
赌局开始了。
从某些角度来说,百家乐的游戏规则算是稍嫌复杂,但从另一面来看,又是个极为单纯的游戏。
毕竟就规则上来说,这个游戏将胜利条件定义得十分乾脆,仅有玩家胜利、庄家胜利或是平手这三种结果。双方只需在游戏的过程中预期走势,并针对游戏结果下注即可。百家乐的游戏结果就仅有这三种,虽然存在著同时对玩家和庄家下注──亦即同时向多种结果下注的规则,但最复杂的赌法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游戏的特殊之处,在于「玩家」和「庄家」的定义和一般游戏不同,这两个词汇并非用来称呼在场的荷官和参加者──也就是拉撒禄和温斯顿。
「…………」
拉撒禄凝视著桌面。
桌面中央被白线划分为两个区块,分别用来放置「BANKER」和「PLAYER」所需的手牌。
这两个区块,便是象徵用以推动游戏进程的两名虚拟人物,亦即玩家和庄家。百家乐的游戏目的,就是让参加者猜测是由哪一方胜出,或是以平手作收,藉以下注游玩。
拉撒禄将手插入口袋。所幸在鲍尔街警探的支援之下,拉撒禄的赌资相当充沛。加上这张赌桌没有设定赌金的上限,因此赌本愈是雄厚,就愈有机会获得大量的奖金。
(将短期目标设定为一百镑的话────嗯,那就分成十回来下注吧。18、7、9、23、3、11、7、5、8、9,就这些来赌吧。)
他将浮现在脑海中的一百镑随性地分成十份,然后将第一个数字和最后一个数字加总。
这个数字就是拉撒禄第一局的赌金。
「我押玩家二十七镑。」
若是省吃俭用的话,这相当于整整两年的生活费,拉撒禄却毫不在乎地掏出了这笔大钱。虽然在脑海里谨慎地调配数字,但也因而对金额的大小稍微失去了现实感,这样的落差让拉撒禄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轻笑。
温斯顿没有多做回应,只是拿起了牌。他摸牌的动作相当奇特,既充斥著宛如让手指和纸牌融为一体的高手风范,也同时给人初出茅庐的生涩印象。
两张牌发到了拉撒禄的手边,另外两张牌则是压在牌盒底下。
不过,这其实不是属于拉撒禄的手牌。发到拉撒禄手边的两张牌,其实是「玩家」的手牌,之所以会送到拉撒禄的手边,只是基于一种礼貌。根据惯例,对玩家下注最多金额的参加者,便能获得窥看「玩家」手牌的权利。
「………………」
游戏才刚开始,但拉撒禄已经不需要动脑思考了。这种赌博的规则就是简单到能放空脑袋参加。参加者不需思考任何事,也不需小心翼翼地轻捏牌缘「揭牌」(注:揭牌是百家乐的特殊规则之一,持牌者会稍稍翻开牌面,让参加者猜测实际的数字为何)。只见温斯顿迅速地将手牌翻开。
玩家的手牌是A和2。
在玩百家乐的时候,花色基本上没什么意义,只有数字能在游玩时起作用。
看到手牌后,温斯顿也翻开了压在牌盒下方的两张牌,放在指定的区域之中。
庄家的手牌为K和6。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计算双方这两张手牌的数字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