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构筑出称得上是「关系」的关系。但即使如此,就像拉撒禄是那样看待芙兰雪一般,芙兰雪肯定也将拉撒禄视为特别的存在。光是这座城市的某处仍有与自己相像的某人存在,就是独一无二的价值了。
即使是糟糕透顶的孤独人生,但在这世上终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你一副想在今天终结我俩关系的口气呢。加注。」
那样的关系被拉撒禄亲手舍弃了。
「────我今天是为了营救心爱的女人而来的。」
他想起过去在这座赌场以同样的方式相见,自己对她扔出的话语。
想起为毫无关系可言的关系摧毁最后一丝价值的话语。
「嗯,没错。今天就会结束了。跟注。」
第四张牌(转牌)翻了过来。梅花6。
如此一来,拉撒禄至少能凑出一对的牌型。
「加注。毕竟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都没办法让两人一同活著出去呀。」
芙兰雪为下注金加码两镑。
即使说著血腥的内容,芙兰雪的语气还是显得悠然自得,这肯定是她的个性使然──或是握有自己绝对能存活下来的自信吧。
也或者,她是真的不把拉撒禄杀了就不肯罢休。
「你想搞垮这座赌场,而我要守护这座赌场。这回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在彼此怀抱著模糊目的的状况下进行对决呢。拉撒禄•『便士』•凯因德和芙兰雪•『贞洁』•布莱多克这两人之中,一定会有一方葬身于此。」
拉撒禄的语气并算不上冷静。他的话语像是被裁断般显得简短,他自己也察觉自己说话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些许。
「…………的确是这样啊。跟注。」
他扔出了两镑。
(也是啦,她一定很想杀我吧。)
芙兰雪对拉撒禄投来的感情乃是憎恶、乃是寂寥、乃是惜别、乃是愤怒。这是目睹只对自己有意义的星星陨落时,所会产生的反应。
芙兰雪将这样的感情恼火地对著拉撒禄砸了过来。她之所以刻意站到外场与拉撒禄对决,绝不是基于「能保全拉撒禄性命的同时获取钥匙」这样温柔的理由。
如果拉撒禄遭到了暴力强抢并因此身亡,他恐怕也会怀著相当满足的心情死去吧。他可以轻易想见自己似笑非笑地说著「这是很适合赌博师的末路」,并丧命的模样。
所以,芙兰雪连他的这份满足都要掠夺殆尽。
当时,为了让舍弃自己的那颗星获得应得的报应,她怀著杀死拉撒禄的目的现身了。所以她才会选择了以自己作为人质的战略,击溃拉撒禄的一切。就事实而言,名为拉撒禄•凯因德的赌博师,确实在那一刻怀抱著绝望死去了。
(但她至今还出现在这间店里,看来是代表她认为我还没死,又或者是觉得即使杀掉了也还不过瘾吧。)
无论如何,在拉撒禄再次造访这间店后,芙兰雪不知不觉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
现在的他明白了以前所不懂的情绪。就像察觉到自己内心潜藏的恐惧那般,拉撒禄察觉了芙兰雪内心的怒火。随著观察的主体──拉撒禄产生了变化,受观察的客体也随之改变。
第五张(河牌)是方块6。
搭上拉撒禄手里的红心6,就凑到了三条的牌型。
「认识的熟面孔消失,不管在何时都让人心痛呢,拉撒禄。我加注喽。」
她又加码了一镑下注金。
一瞬间,拉撒禄寻思起来。手里有著致胜率高的手牌,若是打算多赚点钱的话,就该由他以加注回敬芙兰雪,让芙兰雪拿出更多的下注金。只要手中有三条,那就算来到开牌阶段,胜率的机率也相当高。芙兰雪若是投降的话,那已经进入赌池的金钱就会跑进拉撒禄的口袋。
不过,拉撒禄只短短地低喃了一句:
「………………跟注。」
为了凑足下注金而掏出一镑。如此一来,他就做好对决的准备了。
开牌──也就是将手牌展示出来。在开牌阶段,是由最后进行加注者开始摊开手牌的。如果自认输给了率先摊开的手牌,那之后的玩家就没有展示手牌的义务。只要在这个阶段宣布跟注凑足下注金,便会由芙兰雪开始展示手牌。
能够确实目睹芙兰雪的手牌──对于现阶段的拉撒禄来说,这是比多挣点钱更有意义的行为。
「好啦。」
芙兰雪展示了手牌。
红心A和梅花J。搭配场上的方块J,形成了J与6的两对。
拉撒禄没对她的手牌展露出任何反应,也跟著摊开手牌。那是6形成的三条。
和周遭的嘈杂声恰成对比的是,拉撒禄和芙兰雪都没露出多少反应。毕竟赢输皆是赌博师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若是露出过于激烈的反应,难保不会被对手抓到破绽。
芙兰雪态度平淡地将赌池的钱交给拉撒禄,耸了耸肩。
「输过一次后就会变得更强,你还真是个小男孩呢。」
拉撒禄在意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芙兰雪方才的手牌。红心A和梅花J──乍看之下是强势的手牌,但其实并不是多大的牌型。至少换作拉撒禄的话,就不会如此强势地缠斗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