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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北极星,并不是在群星之中最为闪耀的星星。
不过,人们仰望月空、凝神注视北极星的行为,带有著特殊的意义。在明白那是能将人们导向北方的星星后,北极星在人们的眼里,就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光辉。
若是如此──
「……………………那也是北极星吗?」
拉撒禄原本只打算喃喃自语,但布鲁斯却灵敏地听见了。
「你看的方位是东边吧?」
「你也没必要泼我冷水嘛。」
在与布鲁斯谈妥生意后,如今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拉撒禄从停靠在路肩的马车上头茫然地眺望帝都的夜景。也许是才刚入夜的关系,还有许多住宅尚未熄灯。偶尔会有一道道光芒从较低之处扫过,那应该是手握火把的男人们来回奔跑所造成的景象吧。这是一如往常的帝都之夜。
在这片夜景之中,有一处看似寻常的火光勾住了他的视线。
「你说莉拉待在那间旅馆里?」
「是我部下搜集到的情报啦。你认识的那个地主女儿叫什么来著?看来那丫头是在房子被烧掉前逃了出去,跑去和那个地主女儿会合,随即就换了一间旅馆。由于那丫头的手脚实在太快,就连小乔纳森•怀尔德的手下们都还没找到她。」
「你居然追查到了,你还真是猥琐得让人甘拜下风啊。」
拉撒禄出言讽刺的同时,将视线锁定在遥远的一点。从这里眺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看到朦胧的明亮光芒从窗户透出而已。但即使如此,这仍是只对拉撒禄有特别意义的光芒。光是莉拉身处于这片夜景之中,就让他有种获得救赎的感受。
拉撒禄回想著他在巴斯拿著手枪对准莉拉脑袋的那一晚,同时嚼著手里的三明治。
顺带一提,这三明治是布鲁斯亲手制作的。应该说,过去在黑巧克力坊推出的所有料理,几乎都是出自布鲁斯亲自撰写的食谱。他本人虽然说「做菜只是兴趣」,但拉撒禄不禁认为,他若是不涉入赌场界,而是安安稳稳地开间餐馆,应该就能过得顺遂许多。
总而言之,吃著三明治的拉撒禄,脑子里正播放著人在巴斯的记忆。
(真是的,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那样大哭大闹…………)
一想起自己在击毙威布斯塔的那晚的所作所为,他的脸就自然而然地发烫起来。若要说不幸中的大幸,就是莉拉在那一晚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说到底,这世上终究不存在真正孑然一身的人类。无论是养父、拉撒禄还是其他人都一样,他们除了求生的目的和手段之外,总还握有其他的东西──不得不拥有那些东西。想必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仅凭目的和手段就能走完一生的人类吧。
在理解这些道理后,他虽然还不晓得该将自己对于莉拉的感情放在什么位置,但至少不会在她的面前表现得不堪入目了。虽说还没想好应对的办法,但「要想办法」的目的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所以说,拉撒禄,我虽然会严格地执行交易的内容,但我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如果你想在去赌场之前先见那个丫头一面,我也不会阻止你喔。」
他对得意洋洋的布鲁斯叹了口气。
「你这种想法才叫不解风情啊。」
「你说……什么……?」
布鲁斯僵住身子,看来是真的受到了打击。拉撒禄以前只在赌场和他见过面,所以印象大都停留在他于赌场之中的表现,但像这样易地而处后,拉撒禄才发现他原来也有憨傻的一面。
拉撒禄当然不是不想去见她。
那并不是眼下该做的事──至少目前拉撒禄还没恢复到能去迎接她的状态。与乔纳森的纠纷也是原因,但主要还是拉撒禄个人的面子问题。即使陷入这般绝境,若是去见莉拉的话,莉拉也会不露出丝毫厌恶的神情,努力协助自己吧。也因为如此,他目前处于不该这么做的心境。
马车的车门被敲了几下。立刻打开车门露脸的,是布鲁斯的部下之一。他似乎刚跑了一阵,只见男子正喘著大气。拉撒禄开口问道:
「所以,结果如何?」
由于开口的是拉撒禄,部下露出了些许的不悦,但在布鲁斯以视线催促下,他仍是迅速开了口:
「那个女人在里面。她似乎是一营业就开始值班了。」
「这样啊,谢谢你。」
听到布鲁斯的慰劳,部下点了点头关上车门。看来芙兰雪在今晚也努力工作著,若是立刻登门造访的话,肯定就能见到她吧。
拉撒禄虽然这么思索,但他的视线依然投向远方。
「不过,想不到你居然这么重视她啊。虽说那个奴隶丫头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少得归功于你的帮助,但你这表情根本像个守望孩子的父亲啊。」
听到布鲁斯的话语,拉撒禄露出了苦笑。
「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啊。」
「啊?」
「我对她来说不是必要的,但对我来说她是必要的──硬要说的话就是这回事。」
布鲁斯像是不怎么服气似的眨了眨眼,但最后似乎因为嫌麻烦而不想争辩。他耸了耸肩说道:
「琼恩上哪儿去了?你要去赌场的话,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吗?」
「我今天不需要啦。就算进了场,我猜也能顺利就座吧。我叫琼恩去帮我处理一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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