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抱怨,但明明说了要借衣服,琼恩却只拿出了一件上衣,这样的思维实在相当夸张。应该说,在冬季却连个外套都不穿,只穿了件上衣和背心就能御寒的琼恩实在是夸张得有些过头。
服装简朴无奇,口袋里空空如也,在各方面都轻便得教人不安。能寄托和仰赖的事物,早已从拉撒禄的手里全数失去了。
即使如此,他的心情却并不坏。
「好啦,让我们开始吧。」
拉撒禄敲了两下门。
他察觉位于室内的那个人的气息僵住了。里头的人物确认过拉撒禄和琼恩的身影,在花了约四秒钟细心地掩饰内心的紧张后,打开了门扉。
过去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在男子身上已不复见。原本精壮的身材因为生活习惯太糟而松垮下来,以前会仔细打理的胡子蓬乱生长,那悍如公牛的气势也彻底消失,让他看起来比过去消瘦了一圈。
布鲁斯•夸特。在白巧克力坊还被称为黑巧克力坊时,他便是那家店的老板。
在那阵骚动中,受到了池鱼之殃的拉撒禄来到了他的赌场发起挑战,虽说对决的结果不了了之,但拉撒禄确实将他的赌场逼到濒临倒闭的地步。虽然拉撒禄没有因而敌视起布鲁斯,但看来布鲁斯并非如此。
「嗨,布鲁斯。」
「『便士』凯因德………………!」
「打扰啦。」
在掩人耳目地抵达布鲁斯的家后,拉撒禄没等待回应就踏入了家门。跟在他身后的琼恩随即关上大门。
室内相当狭窄。他想必已经迁离经营赌场期间所住的房子了。自从失去收入来源后,他似乎过著相当清苦的日子。这间房子位于帝都郊区,与以前的布鲁斯极不相称,但也与现在的布鲁斯格格不入。
幸好屋子里还留有桌椅,拉撒禄以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布鲁斯在对面坐下。
「喏,坐下吧。虽然对我来说是很久不见,但对你来说并非如此吧?」
「……………………」
布鲁斯露出了随时都要扑上来咬人的凶悍视线直视拉撒禄。这也当然,毕竟将他逼入这步田地的始作俑者之一,便是拉撒禄。拉撒禄在他赌场所引发的风波,就结果而言成了布鲁斯•夸特这名经营者垮台的导火线。
(哎,但我也因为这样不得不离开帝都,就我个人来说是两不相欠啊。)
布鲁斯先是呆站了一会儿,随即在对面的位子上一屁股坐下。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发难,主要还是要归功于站在拉撒禄身后待命的琼恩吧。布鲁斯紧咬的牙关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你是来做什么的…………!」
「喂喂,『最近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家伙就是你吧』?」
「…………?」
他知道琼恩以视线投来了「是这么一回事吗?」的疑问。
老实说,拉撒禄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他早已知晓布鲁斯•夸特失去了黑巧克力坊的经营权,也明白自己是背后的原因之一。在那场赌场风波结束时,为了避免遭受报复,拉撒禄曾先设下了防火线,不过──
(那样的防火线之所以有效,也是因为布鲁斯当时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一旦布鲁斯对拉撒禄报复,就会失去既有的社会地位──这便是他当时设下的防火线。
但既然因为其他的理由失去了社会地位,那这道防火线也就失去作用。布鲁斯会打算在被逼上绝路前报复拉撒禄,也是人之常情。
布鲁斯大概是为了伺机报复拉撒禄,才会跟踪起他和莉拉吧。布鲁斯所露出的表情,也证实了拉撒禄的推测。
「原来如此,你是为了给我报仇的机会,才会上门送死是吧。」
「怎么可能呢。」
「那么,是要先发制人吗?你打算让我死在身后男人的手底下吗?」
「我的回应还是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素有人贫智短一说,但想不到人类被逼入绝境时,居然会变得如此缺乏判断能力,让他在内心深深感慨──今早之前的自己也是处于同样的状况,但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提。换作是过去的布鲁斯,肯定已然察觉拉撒禄此行的目的。
施压做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拉撒禄以指尖示意,让琼恩在身旁坐了下来。接著他让嘴角露出浅笑,将手肘抵在桌上。拉撒禄稍稍探出身子,凝视著布鲁斯的眼眸。
拉撒禄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只有一个理由。
「布鲁斯,借我钱吧。」
布鲁斯的眼睛在剎那间动了一下,这没逃过拉撒禄的双眼。
商人的天性,就是会在收到提议的瞬间,立刻将之放上脑海里的天秤。他的内心反应,证明了拉撒禄的话语确实是「足以放上天秤的东西」。
琼恩发出了疑问。
「等等,拉撒禄!你说要和他借钱,但他不是已经变成穷光蛋了吗!」
「琼恩,你真傻啊。这家伙是个经营者,是个商人,是个资产家。他肯定有钱。这一类人一直到死亡的瞬间,都还会握著最后的一撮老本伺机翻盘啊。」
布鲁斯的眼睛深处还散发著光芒。即使沦落至此,他也一直思考著究竟该怎么行动,才能取回自己过往的地位。拉撒禄投向布鲁斯的视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