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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反射著从外头照入的阳光,闪耀著耀眼的光芒。看著眼前的小刀,库丽虽然抽著脸颊,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我的头脑不太好。为了让拉撒禄先生能在下一步继续逃下去,我想得到的方法就只有这一种呢。」
「……………………我说……」
他轻声低喃,随即抿起了唇。这是因为他在开了口后,才发现那句话不该对库丽说。拉撒禄努力思索著其他的话语,到头来,他虽然逃避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但最后说出口的,仍是另一句不该说的话语。
「抱歉了。」
接著,拉撒禄将小刀刺入了库丽的肩膀。
金属刀尖刺破了厚重的连衣裙,扎进了柔软的肌肤。小刀刮过骨头,传来了恶心的触感。库丽强忍著不发出惨叫,鲜血喷溅,弄脏了拉撒禄的脸颊。
如此一来,库丽就成了一名「想独占捕捉拉撒禄的功劳,结果利欲薰心,不小心放跑了拉撒禄而功亏一篑」的女子。虽然不晓得这会对她今后的立场产生多不好的影响,但能确定的是,肯定比被当成意图放跑拉撒禄的叛徒来得好些。
他将视线从趴上桌面、按著伤口呻吟的库丽身上挪开。她虽然看似有话要说似的张开嘴巴,但由于太过疼痛,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将错就错的拉撒禄也将视线撇开,不去直视库丽原本要说出口的那句话。
为了不辜负库丽的好意,他应当要立刻逃出这里。这样的藉口在嘴里打转,但就现实面来说,看著被自己刺伤的人,只会让自己变得无比难受。
他快步离开了威尔。再过一会儿,库丽肯定就会放声尖叫,如此一来,乔纳森的手下们肯定会一股脑儿地聚集过来。
从昨晚下起的雪,到现在转变成了雨夹雪。在行走时沉重如铅的雨水,将纸片和衣服都濡得黏答答的。
在呼出白气的同时,拉撒禄低喃了一声──将刚才吞进口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哪有什么『下一步』啊。」
拉撒禄•凯因德是一名赌博师的名字,是养父为他取的名字,同时也是继承了养父衣钵之人的名字。
「赌博师从不求胜」、「赌博师从不求败」、「赌博师从不祈祷」。这三项守则,正是拥有拉撒禄之名的人类的根本定义。
如今,这些守则早已化为空虚的妄言。
他在不该获胜的时候获胜,在不该落败的时候落败,一次又一次违背守则,让他落到了这步田地。状况糟糕到只能祈祷,各式各样的过去追上了拉撒禄,斥骂著他的不是。让拉撒禄•凯因德之所以自称为拉撒禄•凯因德的理由,已经彻彻底底的不存在了。
所谓的「下一步」也一样彻底不存在了。
刺伤库丽的手感依旧还在。对于现在的拉撒禄来说,他明明不惜刺伤了熟识的女性──或者不惜伤害某人而继续前进,却找不到前进的目的。过去的拉撒禄愿意牺牲一切,藉以贯彻自己的生存方式,但让这样的生存方式变得一文不值的,却又是他本人。
「……………………」
就算张开了嘴,他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流入嘴里的雨水带著铁锈味。
隔天早上醒来的拉撒禄之所以打算回自己家看看状况,其实也不是出自什么特别的原因。
从白巧克力坊败逃已是前天发生的事,搜索的范围肯定正逐渐向外扩散,若是如此,那自己家附近说不定反而会放松戒备──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他抱著一缕希望,认为瞄上一眼自宅或许能有所启发。说不定在看到房子后,和养父有关的记忆会变得鲜明,并给予自己今后的指引。如此丢脸的动机,让拉撒禄的脚步自然而然地朝著自宅走去。
饥饿感和疲惫感都变得淡薄许多,反而比昨天的状况更好了。明明步履变得轻快许多,却还是会频频打颤,都是因为顾虑周遭视线的关系。
总觉得走在路上的每个人都是乔纳森的手下。这或许不是单纯的妄想,而是货真价实的状况。如果库丽说过的悬赏一事不假,那和乔纳森有联系的人们,应该都正在寻找著拉撒禄才是。
拜服装和流浪生活的脏污之赐,拉撒禄的长相目前似乎还未曝光,但要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肯定不出十步就会被人拘捕起来。
在距离自宅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拉撒禄蓦地停下脚步。
空气里带著焦臭味。
人们的喧闹声传入耳中。拉撒禄像是被这些喧闹声推了一把似的,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甚至不在乎他人的目光,直直朝著家的方向前进。他穿过一条条街道,拐过了转角。
「──────」
拉撒禄的自宅失火了。
住家的左右两侧之所以事先做过拆除,是为了避免延烧火势吧。家里似乎被放置了可燃物,明明才刚起火不久,火舌却以惊人的速度吞没了房子。高热震破了玻璃,整座屋子歪向一边。火势与浓烟冲天窜去,走在大街上的某人发出了惨叫。
然后,有一名人影正背对著这片火海而立。
交杂著女装和男装的诡异剪影──小乔纳森•怀尔德将用火种点燃、已经完成任务的火把扔入家中。她看著火势延烧的状况,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著她转过身子。
对上视线了。
啊哈──即使在逆光底下,也能看出乔纳森露出了纯真而恐怖的笑容。
在乔纳森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