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 Not with a bang but a whimper.

  虽然身处夜阑人静的地点,但另一侧却是喧闹得惊人。

  吵闹声没有直接传入耳朵,但他能感受到那股气息。这就像是在看戏的时候能感受到有人在布幕后方忙进忙出一般,他感受到许多人们正在帝都的后方来回奔波。

  在从白巧克力坊败逃而出后,目前只过了约十分钟左右。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肯定是小乔纳森•怀尔德的手下,而且是为了追捕拉撒禄•「便士」•凯因德而来。说得更精确些,他们的目标是拉撒禄带在身上的费尔汀住处的钥匙──也就是能找出费尔汀住处的关键情报。这份情报确实值得出动这么多人加入搜索。

  被搜索的当事人拉撒禄,则是拖著脚步在暗巷中前行。

  「……………………」

  他看似难受地张开嘴巴,却没有喊出任何字句,每走一步,就会让他稍稍皱起脸庞。被殴打过的背部痛楚变得愈来愈有存在感,甚至像是只有被打到的位置肿胀成了两倍之大。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自己低喃过的「封牌」两字。从手里滑落的最佳牌组,以及芙兰雪没有任何意义的手牌。亟欲找出最佳答案的疑问,和拉撒禄遭到粉碎的「某物」,一同在体内发出匡啷匡啷的声响。

  思路没办法好好统整。明明状况糟糕到不行,他却想不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唯一还明白的,就是一旦停下脚步,自己就再也无力前行。这时支持他的身体迈步的,就只有消极的情绪而已。

  忽地,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让拉撒禄僵住了身子。他像是害怕怪物潜伏在黑暗中的孩子般,看起来极为窝囊。他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被追兵逮著,但从黑暗中现身的是一名流浪汉。

  男子似乎在寻找今晚的睡处,在寒空底下徘徊著。他有著布满污垢的头发,身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即使路上都积了雪,他也是光著一双脚,但似乎终究是耐不住寒意,只见他频繁地踏著双脚。

  就像每个人在走夜路时遇上别人的反应那般,拉撒禄和那名男子各怀著少许的戒心,眼看就要擦身而过──

  「────喂,等等。」

  拉撒禄舔了舔乾涸的唇,对那名男子搭话道。

  「…………?」

  流浪汉转头看来,他将重心朝向暗巷外头,做好了随时都能逃跑的准备,但仍摆出了聆听拉撒禄话语的姿态。这人也许并不是一直在当流浪汉吧,拉撒禄能从他的眼里看到理性的光芒。

  (…………这也要我没看走眼才行。)

  他暗暗补上了一句。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说,实在是没自信能像以前那般见微知著。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有话要说。

  「你要不要和我交换衣服?」

  「啊?衣服?」

  「嗯。就是现在,立刻在这里做交换。」

  拉撒禄并不是在外貌上有显著特徵的男子,既然如此,小乔纳森•怀尔德肯定会以拉撒禄的服装打扮为特徵,交代手下追捕自己。当然,她肯定也料想过拉撒禄有换过衣服的可能性,但即使如此,换上流浪汉的行头,应该也还是有隐蔽身分的效果。

  流浪汉歪起脸庞。在这样的深夜里,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即使不明白前因后果,肯定也能察觉出背后有著不能明说的理由。但即使如此,拉撒禄身上所穿的衣服,对流浪汉来说仍是不可企及的高级货。无论他之后打算继续穿在身上或是转手兜售,一套正经的衣服肯定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最后,流浪汉很快就点了点头。

  「喔、喔喔,好啊,那就换吧。」

  流浪汉穿在身上的衣服有股可怕的酸臭味,还在肌肤上留下了湿滑的触感。虽然感受到背上起了鸡皮疙瘩,但拉撒禄还是迅速在暗巷里换上了对方的衣服。

  他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头取出了物品。但说起来,口袋里的东西也不多。费尔汀住处的钥匙、一起放入口袋的几张纸片、从养父继承而来的两正面金币──这是在失去所有金钱后唯一还留在手边的硬币,以及一个银色怀表。就只有这些了。

  「……………………」

  拉撒禄等著流浪汉换上他的衣服,同时动脑思考起来。

  小乔纳森•怀尔德若是想抓到拉撒禄,肯定会把人派去几个地方堵他。虽说搜查的范围仍会以白巧克力坊为中心,但追兵很快也会抵达那些地方吧。

  「…………喂,还有一件事,你想不想打份工?」

  「什么啊?要是想拐我去搞会送命的犯法行径,我可是敬谢不敏。」

  「不是多困难的工作啦。你拿好这个──」

  说著,拉撒禄取出了刻著雄鹿雕饰的怀表,扔给了男子,接著,他口述起自己位在东区尽头的住家地址。

  「把这个丢进那个家的窗户。就算打破玻璃也没关系。」

  「…………这肯定是犯法的吧?」

  「就现在来说,应该还很安全啦。」

  「说什么应该…………那酬劳呢?」

  钱包早就不在身边了。拉撒禄所拥有的物品之中,就只有一项能作为报酬支付出去。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索维林金币。

  金币两面都刻有伊莉莎白女王的头像。脑袋里浮现出养父沉眠的墓地──自从养父长眠于该处后,这枚金币就一直在拉撒禄的口袋里头。金币的重量和形状已经深植在手感之中,宛如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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