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将信封转了个面──那么,对我来说呢?拉撒禄思索起这个念头,但最后还是没能理出头绪,将手臂用力放了下来。
(应该说,说到底,我到底想把那丫头送往什么样的未来?)
他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疑问。
拉撒禄不打算将她视为奴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他希望莉拉能活得像个普通人,拉撒禄也一直付出了许多努力。
他认为,莉拉八成将未来目标设定成回到自己的故乡。
就在昨天,她谈论了自己故乡的话题。虽说透过木板多少能传递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回到原本的出生地才能过得最为自在吧。莉拉之所以现在还待在这座城市里,都是因为缺乏归乡的手段。
如今,归乡的手段就握在拉撒禄的手里。
(只要交给她,莉拉就能立刻回到故乡。不对,「立刻」是不可能的。毕竟还得筹措自印度出发的旅费。然而,这无疑大幅度地缩短了她回家的时程。)
拉撒禄一直把玩著这归乡的手段。
他若是真的为莉拉著想,就该立刻起身,喜孜孜地将信封拆给她看。然而,他确实也做不出这样的选择,而是躺著发呆。应该说,现在也不是烦恼这种事的时候了。一方是说不定会被小乔纳森•怀尔德支配的帝都,另一方则是与之相抗的鲍尔街警探。自己真的得杠上乔纳森吗?该思考的事要多少有多少,但就连哪件事比莉拉还重要,他都逐渐分辨不清了。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为什么事烦恼啊?
也许是因为脑袋里转个没完的关系,当视野里忽然冒出一块木板的瞬间,拉撒禄的身子登时在沙发上弹了起来。
『您没事吧?』
看来莉拉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过来。以担心的神情凝视自己的莉拉,占据了大半个颠倒的视野。
看到她那双蓝眼,拉撒禄突然有种连思考都烦的念头,索性将信封粗鲁地塞到她手里。
「这个拿著。」
「…………?」
莉拉歪了歪头。如果拉撒禄的解读没错的话,她大概是在问「这是可以打开的东西吗?」。
「等你有那个心情的时候,就打开吧。」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懒得再费神思考了。
如果莉拉自行打开信封,确认过里面的东西,然后到了明天就消失无踪的话,他就没必要为这件事思考这么多了。无论如何,结束的时刻确实已经近在眼前,既然如此,不妨就让它成真吧──他只抱著这般自暴自弃的打算。
莉拉凝视了拉撒禄好一会儿。也不晓得她从拉撒禄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她最后并没有拆开信封,而是收进口袋里。
『我现在先不拆。』
「…………这样啊。」
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致。于是他顺著这份窝囊的心情,再次张开了嘴巴:
「…………话说回来。」
「…………?」
「我现在感觉糟糕透顶,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了。
在帝都大闹后,前往巴斯。无论是在前往巴斯途中歇脚的无主地还是巴斯,甚或是在回到帝都后,都没有任何人会像以前一样,还认为拉撒禄只是个不成气候的蹩脚赌博师。
他只理解到自己处于糟糕透顶的状态。
恐怕无论再经过多久的时间,他都没办法变回以前那样的状态了。他没办法不理会小乔纳森•怀尔德的传唤,也无法将路罗伊家的钥匙扔回给对方吧。总觉得就连养父所传下来的教诲,也没办法真的好好遵守了。若真是如此──
「要是真的觉得糟到不行,你觉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拋出了模糊的问题,拉撒禄其实对回答没多少期待。说起来,莉拉肯定也无法明白,拉撒禄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个问题吧。
即使如此,莉拉仍是迅速在木板上动起木炭。她轻巧地伸出手臂,将木板递给依然躺在沙发上的拉撒禄观看。
『请放心。船到桥头会自然直。』
莉拉露出了微笑。
接著,她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随即用手指再次指向木板。
『船到桥头会自然直。』
「……………………这样啊。」
既然莉拉这么说了,就肯定是这样吧。就算感到糟糕透顶,也还是有转危为安的可能性在。
拉撒禄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并利用反作用力坐起身子。差点让他撞上木板的莉拉慌慌张张地抽退了身子。
「总之,我明天会去赌场,八成会很晚回来。」
『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很清楚,莉拉最后还是会等他回来。
过去这间店应当是被称为「黑巧克力坊」才是。
拉撒禄站在挂著「白巧克力坊」招牌的店铺面前,不禁露出苦笑。在前任老板垮台后,这间店的经营权似乎落到了小乔纳森•怀尔德手里。店家易主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还要取这么相似的名字啊?
(哎,只是进去探探状况应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