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说,这类工作型态的工资都是采行业绩制。换句话说,虽然只要工作就有报酬,但也无法产生强制劳动的约束力。
费尔汀法官所设立的私警组织──鲍尔街警探,乃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月薪制警察组织,至于他们所抱持的热忱和直率,则是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的态度。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一群认真的警察呢。」
芙兰雪这么为说明划下句点。
想不到这女人居然会这么亲切啊──拉撒禄这么想著,将视线瞥向芙兰雪,然后对上了视线。
「…………」
「…………」
两人眼神相触的时间还不到一秒。
她之所以刻意开口,想必是为了吸引拉撒禄的视线吧。只要能对上视线,她的目的便完成了。在这种状况下,该如何动作才是最佳解答──换句话说,便是该如何利用这种状况获取利益。这样的点子在无声之中迅速传达给彼此,下一瞬间,拉撒禄便踹开椅子站起身子。
「不、不妙──喔,哇!」
随著响亮的匡啷声,拉撒禄的膝盖撞上了桌子。拉撒禄像是要拖桌子一起下水似的摔了一跤。
整张桌子都被他掀倒在地。散落在地的除了原本还留在桌上的几张扑克牌之外,还有被当成赌注高高堆起的大笔硬币。那是利欲薰心的帝都居民绝不会听漏的金钱摩擦声。
拉撒禄双手拄著地板──
(哎,再怎么样还是会遭到提防呢。)
许多人会趁赌场陷入这类纷乱的时候,把输掉的金额当成没发生过,或是偷窃他人的钱财。拉撒禄感觉得到,这些迅速做好逃跑准备的赌场顾客们都睁大了双眼,一旦他有可疑的举止,就会立刻被逮个正著。
因此,拉撒禄并没有做出特别可疑的动作,而是傻笑著站起身子。他一面确认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戒心逐渐变得淡薄,一面离开了桌旁。
好啦,这么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再来就只要避免被鱼贯而入的条子逮到,迅速逃出赌场就行了。在混乱之中悠闲迈步的拉撒禄身后,传来了芙兰雪尖锐的嗓声。
「总之,快收拾行李逃跑吧。」
虽然没有特别决定好会面的地点,但两人都隐约明白该在哪边会合。
逃出土耳其绳结咖啡坊的拉撒禄,在距离自宅不远的一条巷弄里与芙兰雪会合了。在垃圾随处可见的帝都之中,这是一处难得种植了看似染病的乾瘪行道树的地点。先一步抵达的拉撒禄一屁股坐在树根上头,芙兰雪则是快步来到了他的身旁。
「嗨。」
「嗯。」
打完招呼后,芙兰雪晃了晃单手提著的袋子。袋子里传出了硬币相互摩擦的噪音。那是从赌场桌面上搜刮而来的。
拉撒禄站起身子撢了撢屁股。
「哎,这也是理所当然吧。想在盘查之前抽身的话,就得像这样让店里的人手分头把钱带出来啊。当然,晚点还是得把钱还回去。」
既然站在荷官的位置发了牌,那芙兰雪就是赌场方的一员了。赌客对桌上的金钱出手会遭到侧目,但店员就不受此限。
芙兰雪伸出手指抵著下颚。
「但刚才乱成那种样子,要详细记好谁带走了多少钱,实在不太可能呢。还因为有个笨手笨脚的客人弄翻了桌子,导致难上加难呢。」
在店员警戒的目光底下,拉撒禄掀翻了桌子──他以不被察觉是刻意为之的动作弄倒。原本摆在桌上的金钱,究竟有多少落了地,又有多少落入芙兰雪的手里,恐怕任谁也数不出来。
换句话说──芙兰雪没直接说出结论,而是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
她无言地将手伸入袋子,抓出了一把硬币。她随意地将硬币扔了过来,拉撒禄则是接住了这些钱。芙兰雪再次抓出硬币,这回则是塞进自己的口袋。接著芙兰雪先是头微倾,然后又将几枚硬币分给了拉撒禄和自己。
既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信任,也不会被任何人盯上,和工作一整晚相较,最后的收入也算是相当亮眼。以临时闪过的念头来说,这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吧。
相互对视的两人,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回神过来,拉撒禄和芙兰雪都抖著肩膀发出窃笑,压低的笑声就这么融入了夜色之中。
拉撒禄张开右掌抬起手臂,芙兰雪则是率性地予以回应。啪──手掌互击的乾涩响声,彷佛让黑夜变亮了一个瞬间。
会和芙兰雪成为恋人,原本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她虽是个个性相当古怪的女人,但若和她交往的生活会逐渐变得宛如刚才那般,那肯定会很不错。能与他人并肩而行的关系对拉撒禄来说相当新鲜,也觉得是一段美好的体验。
「真是的,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对吧,我的甜心?」
「谁是你的甜心呀,小心我揍飞你喔,达令。」
这么对话后,两人再次同时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总之,你记得把凯瑟那边的赊帐结清啦。上次那笔帐还欠著没付吧?」
「这可真怪,我明明交代她要记在你的帐下呀。」
「还有,这次是我背负的风险比较大,所以记得请我吃一顿好的。」
「是是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