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是在这个国家受到犯罪所害,就得以个人身分告发才能开庭。若是换做法国那边的国家,就会有警察机关打击犯罪了。换句话说,他们只要逮到罪犯,就能随意安上罪名,但咱们国家的国王大人比较重视个人的权益,所以若是屋子遭小偷,就得由受害人告发小偷,才能加以定罪。就算是遭到诈骗,若受害者没有提出告诉的话,也无法开庭定罪啊。」
原来如此──拉撒禄轻轻颔首。
说起来,拉撒禄平时的生存方式会尽量避开这类风波。虽然他具备著基础知识,但国家的执法基准等知识,一般来说不会运用在日常生活里头。在听完罗尼经过整理后的说法,他才察觉了在卡洛斯的小酒馆里没注意到的部分。
「换句话说,卡洛斯──不对,应该是凯瑟琳才对。是因为有人收了她的伪钞蒙受损失,才会起诉开庭是吗?」
不过,罗尼却像是要拉撒禄冷静一些似的,摊开双手笑了笑。
「你导向结论的思路太草率了。私人追诉主义的难处在于,开庭费用得由个人支出。说实在的,庶民要是因为有东西被偷就决定开庭审判,那审判过程的必要支出就会超过遭窃物的总额。富裕阶层姑且不论,像我这种社会层级的家伙,大都会乖乖选择哭著入睡吧。」
当然,为了减少哭著入睡的频率,也有许多对策存在,但就姑且不提了──罗尼这么说著,做出了将东西搁在一旁的动作。看来只是一句题外话。
「遭到起诉的原因,是小酒馆在进货时用到了伪钞对吧?哎,无关实际收到的伪钞是多是少,都构不成特地告发熟识行号的理由啊。你不觉得比起大费周章地起诉,还是私下把这件事搓掉来得轻松许多吗?」
「……………………所以不是单纯因为收到伪钞而告人,背后有其他的目的?」
「没错,就是这样!这其中的个中关键就是呢──────」
说到这里,罗尼蓦地闭上了嘴巴。
「罗尼?」
「啊,不,那个──」
他的视线不安宁地四处游走。拉撒禄也不禁跟著张望四下,但没感受到有人在室内窥探的气息。
不如说,罗尼的眼球所看往的,其实是他的内心。他在对话途中突然察觉了某些蹊跷,为了不让事态朝著极糟的状况发展,他才会反射性地打住话语──罗尼的脸上明显地浮现出这般情绪的流动。薄薄地浮现在脖颈上头的汗水,证明了他是真心犹豫不决。
「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啊,你刚刚说的那件事,芙兰雪大姊也正咬著不放吗?」
「哎,这个嘛……」
在离开卡洛斯的小酒馆后,他和芙兰雪见过一次。
听完拉撒禄说明前因后果后,她的反应与拉撒禄十分相似──也就是先闷声叫苦了一会儿后,同意只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现在肯定也正透过自己的人脉进行调查。
罗尼用力搔了搔头,说道:
「应该正咬著不放吧。她肯定会咬上去吧。哎呀,啧啧。」
「快把话说完啦。」
房里一度只剩下罗尼以手指玩弄小刀的声响,最后打破这阵沉默的仍是罗尼本人。
「…………是你叫我开口的喔。」
虽然感觉语气里带著恨意,但拉撒禄知道这是罗尼关怀他人的方式。
「既然采行的是私人追诉主义,那就代表是有某人提出告诉。反过来说,只要搞垮那家伙,让那个人处于无法起诉的状态,那就没办法审理啦。」
拉撒禄无言地点点头。到这边为止都还在预料之中,那么,罗尼不肯说的是接下来的情报──也就是拉撒禄必须搞垮的对象。
「虽然还没做过确认,但会大费周章地给一间小酒馆设圈套的家伙可没几个。比方说──没错,就是想拿下小酒馆土地,目前正在扩张地盘的黑社会组织之类的。」
唰──他将小刀的刀尖对准了拉撒禄。
「仔细听好了。若是要解决这件事,那要搞倒的对象就是────」
说起来在几天前,确实是有人叫他请客。
闪过这丝念头的拉撒禄,在与罗尼告别后便随性地在附近打转,开始采买应该能满足芙兰雪胃口的晚餐。他买了小麦含量较高的面包、烤羔羊腿、作为配菜的波菜、汤、红酒,以及餐后的布丁。会觉得这样的餐点内容穷酸的,应该只有相当富有的上流阶级而已。倒不如说,会觉得这样是在暴饮暴食的人们肯定还多上许多。
当然,买了这么多食物,总额自然也相当可观。虽然这回没把钱包扔出去,但钱包里几乎已是空空如也。不过,拉撒禄意外地没有感到可惜,而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歪起嘴角。
芙兰雪回来的时候,拉撒禄已经抵达家门好一阵子了。由于是难得的豪华晚餐,拉撒禄特地买了打算用来增添气氛的桌巾。他以双手摆弄著桌巾,将视线向上挪去。
「嗨,欢迎回家。」
「…………」
即使看到在餐桌上冒著热气的餐点,芙兰雪的眉头也没颤动分毫。她的表情冷若冰霜,像是被外头的寒风给结冻了一般。她原本就拥有让人觉得缺乏人味的美丽容貌,如此一来更变得像是一尊雕像。和露出笑容相比,这副神情更能让芙兰雪散发出强烈的凄美感。
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窜入,让拉撒禄的身子颤抖起来。只让后半张椅子著地的拉撒禄摇摇晃晃地维持平衡,用手势要她入座。
「就你的反应来看,似乎是已经掌握了前因后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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