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应该支配了这座城市的一切才对。他应该让各式各样的人臣服在脚底下才对。想当然耳的是,会将市议员的权状交到拉撒禄手上的家伙,肯定早在威布斯塔「清理门户」的过程中被轰了出去──才对。
「老夫要你去赌来的权状,已经透过温斯顿交到了老夫手中。既然如此,那纸权状是打哪儿来的?」
「打从一开始就存在吧?虽然你不晓得,但还是有对你的治世感到百般厌倦,偷偷地把权状送给我的议员。」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就连老夫都有所不知的这座城镇的事实,身为一介旅客的你更是无从得知。有谁、又会为了什么目的做这件事?」
「打从一开始就存在吧?虽然你不晓得,但还是有对你的治世感到百般厌倦,偷偷地告诉我哪个议员会奉上权状的家伙。」
这时,拉撒禄空出了整整数秒的空白时间。他虽然看起来是在试图营造出戏剧性的效果,但实际上仅是因为拉撒禄视野中某个人物的站位不佳而已。拉撒禄以视线催促那人,要她再往后退个两步。对对对,快一点啊。
接著,他露出了一抹邪笑。
「没错,像是──站在你身后的人之类的。」
瞬间,坐在椅子上的威布斯塔猛地挥舞起手臂,试图殴打站在他正后方的芳妮。
然而,芳妮早已退到威布斯塔攻击距离的两步之外了。
明明没被打中,芳妮还是喊出了短促而抽搐的尖叫。如此一来,与威布斯塔敌对一事就成了定局。拉撒禄对芳妮招了招手,要她过来自己这里。
「你这──贱货!」
「哎,仔细想想其实意外简单喔。只要看了这张便条上的地址就懂了吧?就是住这里的家伙把权状送我的喔。」
拉撒禄从怀里取出了另一张纸片。虽然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这其实是抵达镇上没多久,芳妮在给出写有能见到威布斯塔的赌场地址的纸条时一并递来的东西。
只要俯瞰整个状况,就能明白芳妮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想法作为行动的准则。
她不认为拉撒禄受到纳许拉拢是好事,但若说她是否是真心为威布斯塔效力,那答案也是否定的。正确来说,她是透过一点点的小动作,让拉撒禄得以维持不倾向任何一侧的立场。
问题来了,让拉撒禄倒向纳许阵营,或是加入威布斯塔一方时所带来的损失为何?维持中立的立场所能带来的利益又是什么?
答案是「让朱莉安娜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拍了一下朱莉安娜的发窝,让她坐著扬起视线。接著,拉撒禄向一直望著朱莉安娜表情的芳妮问道:
「所以说,虽然我不晓得你们多久没见面了,但对于这场感人的母女重逢还满意吗?」
朱莉安娜的嘴唇做出了「母女」两字的发音,接著将头侧了起来。
「母亲大人?」
芳妮的反应不如拉撒禄所预期的那般激烈。她既不笑也不哭,就只是轻柔地摸了一下朱莉安娜的头顶而已。
她的手臂之所以颤了一下,想必是因为碰到了残留在朱莉安娜头上的伤痕吧。芳妮垂首说道:
「从你诞生至今,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呢。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便将手从朱莉安娜的头上收了回来。
既然是第三次,那就代表从出生后就几乎没见过面了吧。既然朱莉安娜从未提及过关于母亲的只字片语,此事又与威布斯塔有关,那可信度应该相当高吧。但对拉撒禄来说,这是相当无所谓的事。
不过,明明就处在动作稍大就有可能被威布斯塔抓包的状态,芳妮却还是能透过最小限度的操作,让权状落到拉撒禄手里。这点著实让拉撒禄想夸她几句。
总之他耸了耸肩,将视线投向温斯顿。
「喏,温斯顿,快把纳许掉落的牌捡起来啊。要继续赌了。」
温斯顿蹲下身子,在僵硬了一个瞬间后拾起七张牌,在他站起身子后,拉撒禄便从他的手里接过牌堆。
「好啦,接下来轮到我做庄对吧。」
「是啊,不,在那之前──」
威布斯塔轻轻举手,打断了拉撒禄的发言。他的嘴角画出了一道平缓的笑意。
到目前为止,威布斯塔一直散发著一股游刃有余的气息。就连拉撒禄以出乎意料的赌博方式对他发难时,他也像是深信自己仍处于绝对安全的区域之中。究其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在一个瞬间平息这场骚动的关系吧。
威布斯塔以锐利的指尖敲了敲桌面,以不容分说的口吻这么说道:
「朱莉安娜,你身后的男子已经背叛了老夫,而身后的男子仅是你的代理人,参与这场赌局的原本就是你。换句话说,只要你停手的话,这场赌局就结束了。」
威布斯塔的口气充满自信,像是坚信朱莉安娜一定会听话似的。
「回家吧,朱莉安娜。」
「才不要呢──」
朱莉安娜以小孩子闹脾气般的口吻这么拒绝了。
「………………………………」
哦,光是能看到这张表情,我下那么多功夫就算是值得了──拉撒禄冒出了这种突兀的想法。若不是身处此时此刻,想必绝对看不到威布斯塔被反将一军时露出的愕然神色吧。
威布斯塔如鲠在喉,重新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