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为何拉撒禄大人能预料得如此准确呢?」
「…………」
拉撒禄不发一语,做出了像是在打量自己全身的动作。
「…………不好意思?」
「不,没事。毕竟最近不管是谁,都是以一副认识我的态度上来搭话啊,我还以为是有名牌挂在衣服的哪个角落呢。」
女子露出了自卑的笑容带过了这个无聊的笑话。
「是、是我失礼了。我名为芳妮•马雷。」
有那么一瞬间,拉撒禄觉得她应该是与「愉快(Funny)」最无缘的女子才对,随即才想到应该是「芳妮(Fanny)」这个人名。
「芳妮•马雷是吧。哎,芳妮啊,刚刚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在发牌的阶段,爱蒂丝──就是坐在位子上的那个小丫头凑到了三条Q,然后担任荷官的男子对牌堆动了手脚。照正常思路来说,在手上凑到了三条的时候,会采取的行动就只有一种而已。」
「呃……交换两张手牌,是吗?」
「是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回去再确认一遍吧。因为坐爱蒂丝左边的家伙已经换了两张牌,就代表他手边的牌至少有一对的牌型,再来只要从牌堆上抽两张牌,就能凑到一对。」
芳妮将头向后转去。明明从这里看不见内部状况,但她似乎试图去确认的样子。
「换句话说,如此一来,爱蒂丝的手里就会凑出葫芦的牌型。」
这不是很好吗?──拉撒禄轻轻接下了芳妮带有此意的视线,想像起那样的状况。
若是爱蒂丝决定交换两张牌的话,便会从左侧的两名男子依序换牌,最后则是荷官进行交换。那两名男子会交换的手牌数量肯定已经在荷官的掌握之中──这并不是指两名男子是共谋,而是荷官发给他们的手牌,会让他们不得不交换特定数量的牌。
最后荷官则是会换三张牌。在吹牛这个游戏之中,玩家没有刻意拆散对子的必要,换句话说,荷官手里是一对──接著只有从牌堆里换来的三张牌,而爱蒂丝的手边则是有一副完整的葫芦。
是该下大注的时候了──任谁都会这么认为吧。
「然而,要是真的就这么赌下去的话,荷官就会亮出一副铁支的牌型呢,真是不可思议。担任荷官的男子恐怕会笑著说『我抽牌的手气真不错』吧。」
「…………您的意思是,牌堆上方的几张牌已经被排列出特定的顺序了?」
「大概吧。所以那个当下的正确判断,就是不要换牌。」
拉撒禄所下的指示,让荷官设计过的牌堆顺序出现了两张的误差。仅仅这么一个动作,就能让爱蒂丝维持三条的牌型,而荷官则是会在抽不到目标牌的状态下结束这一局。
既然都特定对爱蒂丝设下了这样的圈套,就代表其他的玩家们手中被发到的都是些小牌,而能赢过三条Q的牌型,就只有三条K或三条A而已。一个上道的老千,是不会刻意把这种大牌发给自己的。
也不晓得是听出名堂了,还是放弃理解了,只见芳妮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看了过来。
「您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事吗?」
「我甚至还有空去思考晚餐该吃什么啊。」
「也、也是呢。毕竟拉撒禄大人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赌博师。对不起,那个,我并没有要侮辱您的意思。」
说到这里,芳妮微微地侧过了头。
「不过,将这些内幕告诉我真的好吗?」
听她讲话的口吻,似乎是完全没意会到拉撒禄只是顺著她的提问做出回答而已。
哎,不过,会这样问也是无可厚非。拉撒禄伸手抵著下颚,说道:
「…………应该是不太好吧。」
「…………是呀。」
困扰的表情与这名女子相当匹配。
他一边这么想著,一边有所察觉──自己的行动方针似乎有些动摇了。
「总觉得像这样滔滔不绝并不符我原本的作风,不过,该怎么讲啊。」
拉撒禄抬头望天。从林木缝隙间窥见的天空呈现著如铅般的浅灰色,看起来既像是随时都会降雨,也像是接著会大大放晴。
「老实说,我对目前的立场有些拿捏不定。」
「…………您说立场?」
「换句话说,就是我该在这座城镇做什么事的意思。」
想在巴斯重现过去的帝都生活,当一名「靠著赚小钱维生的吝啬赌博师」,想必是难如登天吧。
然而,他对于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过,却还没理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究竟是该仗著「便士」凯因德的响亮名号过活?还是该舍弃这个名号,心甘情愿地伏地讨饶?
无论那个选项,对他来说都还欠缺临门一脚,因此在应对事件时也变得散漫许多。
在这一个星期,他过的是成天玩乐的生活。在集会厅里,他没有亲自下场赌博,而是躲在爱蒂丝的身后,但会避开那些他看得穿的老千。不过,他刻意挑在换牌的前一刻逃出室内,让「是不是被拉撒禄看穿伎俩」的问题悬而未决。即使如此,在被只听过名字的女人问及这件事时,他却又爽快地抖出内幕。
他对于这些状况的应对都过于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