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于行,是坐在轮椅上的。
即使如此,他却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存在感。他明明只是坐在角落,以百无聊赖的目光来回扫视,室内的所有人却无不在意著老人的一举一动。就连拉撒禄等人踏入室内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众人正拚了命地关注著老者对这两人的反应。
他看到一名阴沉无比的女子在推轮椅,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芳妮。芳妮•马雷──将拉撒禄引导至此的始作俑者,先是瞥了拉撒禄一眼,接著忽视了他。芳妮以一副对拉撒禄全无兴趣的态度,将轮椅推到了入口附近。
(感觉像是在意外的地方相见,又好似不是如此……)
不过,若要问拉撒禄在哪边与芳妮相见才不会显得不自然,他的答案就会是「坟墓」两个字。
由于芳妮没有主动打招呼,因此拉撒禄也没向她寒暄,而是直接将视线投向老者。
「欢迎你们来啊,『便士』凯因德,还有温斯顿。」
老者身上的水分像是被岁月给刮削殆尽似的,他的脸上布满皱纹,顶上几乎无毛,眼白布满黄斑。拉撒禄若是随意踹去,应该就能把老者的脖子给踢断吧。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看起来软弱无力。
被撕下的无数日历从他身上抽走的,并不是只有水分而已。除了水气之外,似乎就连善心、温情和人类应有的柔性美德一类的事物也从他身上消失了。
不过,他光是存在就让人肌肤生疼的原因,正是因为残留在他全身上下的强烈欲望。留在他体内的只剩下冰冷、沉重和让人害怕的东西,并进一步地凝结起来。他的手指虽然细如枯枝,但从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可以看出这双手还没有失去应有的机能。
「欢迎来到老夫的巴斯。老夫是仪典长坎卜登•威布斯塔。」
每当他发出声音,已经极度乾燥的嘴唇便会迸出裂缝。而从中可以窥见的粉红色的肉,则是与他的表面形象不符地散发出勃勃生机。
仪典长,这城镇风波的另一名主事者。拉撒禄一边想著现在应该已经在集会厅与「帅哥」纳许见面的爱蒂丝,一边缓缓地开口。
「你好。不过我也不是为了来认识你才跑这一趟的,只是来打发时间罢了。」
他虽然刻意挑选了带有挑衅意味的用字遣词,但威布斯塔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子似的,仅是稍稍眯起了眼睛。
「原来如此,你似乎真的是那个凯因德的孩子啊。那你呢,温斯顿?你也是来打发时间的吗?」
拉撒禄有一瞬间对他的话语感到意外,但随即有所理解。拉撒禄的养父原本是一名名闻遐迩的赌博师,也听说他年轻时曾云游四方。既然威布斯塔也是同一个世界的居民,那会结交成为知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温斯顿闻言耸耸肩。
「我只是打算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不过,也好,似乎再待一下子也不错。」
他踩著自然的脚步走到墙边,就这么伫足站定。温斯顿既没有坐在椅子上,也没有靠在墙上,甚至没有撑著手杖,就这么稳稳地站著,莫名让人留下印象。温斯顿的站姿之熟练,足以让人感受到他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如此站立。
威布斯塔先是对他的模样闪过了一丝不快,接著用手对芳妮下达了指示,要她推动轮椅。威布斯塔在移动到中央的桌子后,原本群聚的客人登时慌慌张张地让出了桌子,而威布斯塔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接受了这番光景。
拉撒禄也跟在威布斯塔的身后,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好啦,『便士』凯因德,让我们玩点游戏吧。」
「…………禁赌令被你拋到哪里去了?」
「禁赌令?那当然还存在了,所以这里才会像这样玩起游戏吧?」
对于威布斯塔让人摸不著头绪的话语,拉撒禄皱起了眉头。这时,人在室内角落的温斯顿的说话声夹杂苦笑传了过来。就算在这嘈杂的空间之中,他宏亮的嗓声依然传遍四下。
「所谓的禁赌令,乃是『禁止在特定场所进行特定赌博』的法律,所谓的场所包括了赌场、咖啡厅、酒吧、旅馆和个人住宅等等,至于赌博方面,则是从早早就将吹牛和班帝安一类的玩法列入禁令之中。」
集会厅之所以能够赌博,是因为目前的禁赌令并没有将「集会厅」这个地方纳为禁止赌博的场所。在不受规范的场所进行赌博,自然不会触犯到法律。
这里明显是个人住宅,但这些客人都没有表现出在提防警方查缉的模样。既然如此,那答案想必是和集会厅的状况恰成对比吧。
「玩的是没被纳入禁令的游戏,是吧?」
「正是如此。虽然新的游戏一旦流行起来,就会被纳入禁令遭到查缉,但就像这世上的所有法律一样,修法的动作总是会慢上些许。也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啦。」
看来这座屋子里不会玩吹牛一类的主流游戏,反而是新发明、还不怎么广为人知的游戏站上了那样的地位。
在温斯顿开口说话的期间,威布斯塔找来了其他的玩家。他就近找了两个人补上空位,如此一来便是由四名玩家围绕著桌子而坐。
威布斯塔的手指随意地洗起了扑克牌。
「那我们就开始吧。」
要赌的是什么──拉撒禄一以视线这么询问,威布斯塔随即晃了晃手指。
「凯因德的孩子啊,你听过牌九这个游戏吗?」
所谓的牌九,原本似乎是中国以「天九牌」这种独特牌板所进行的赌博方式。
不过,这座镇上所推行的游戏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