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 如此幸福的所在

头的茅草散落在房间各处,入侵者似乎有著看到整理好的箱子就想踹飞的怪癖,因此拉撒禄的行囊都一股脑儿地改躺在地板上头了。

  虽然举止粗暴,但对方似乎对掠夺物品不感兴趣。就这么一眼望去,包含装饰扣和戒指等收在行囊里的贵金属,其数量似乎都没有减少的样子。

  应该说,房里的东西是不减反增,而那个多出来的东西在不久前掉到了床上。

  一个遍体鳞伤的不明人士,此时正睡在床铺上头。

  「………………」

  拉撒禄让上身倚在门边,将温葡萄酒送入嘴里。他让液体缓缓地在舌头上翻搅,品尝著其中的香料味。

  一眼望去,从体格判断的话,这是一名十岁上下的少女。从身上的衣服质料来看,少女的家境相当不错──但能判读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想在少女的全身上下找到没沾到血的部位,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到底要被揍多少下,才会伤得如此严重?就连少女的头发都染上了血色,而她正虚弱地呼吸著。总觉得她无力地从床铺边缘伸出的手脚轮廓有些奇怪,看来不是骨折,就是肿得太过厉害的关系吧。

  雨水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在混入少女的血液后形成大理石般的纹样。入侵者就是从那扇窗逃出去的吧。

  他原本想探头看看窗户下方的状况,但还是摇了摇头。对方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跳窗离开,肯定是因为安排好逃亡路线的关系。就算现在出去追人,也只会落得著凉的下场。

  拉撒禄将喝空的玻璃杯放在勉强没倒的橱柜上头。

  「好啦,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造访巴斯的人们都会被登记在册,而仪典长和副仪典长有阅览的权限。换句话说,拉撒禄投宿在此的讯息,对某些人来说就像是刊登在早报上头一样透明公开。

  (不过,在我的房间施暴,到底是有什么意义?说起来,这小女孩是谁啊?)

  少女沉默著没有开口。简直安静得像个尸体──在冒出这般想法后,他随即为这种有些冒犯的形容法露出苦笑。

  首先能想到的,是某人打算在这间房里引发命案,并栽赃到拉撒禄的头上。虽然不晓得要杀的人是谁,也不晓得这能为谁带来益处,但总之是最有可能的情境。

  接下来想到的,则是某人刻意将受伤的少女扔在拉撒禄的房间,并期待他能收留这名少女。这部分也是难以分析利益得失,但就弄伤少女的并非手枪或是匕首,而是钝器这点来看,别有用意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不管是哪一种状况,他现在完全搞清楚的就只有一件事。

  「你也警告得太晚了吧,温斯顿…………」

  不对,如果他那句「我不属于任何一方」可信的话,他说不定是已经预料到拉撒禄的房间会变成这种样子,才会在那个时间点过来搭话,好阻止拉撒禄回来捣乱。

  咳呕──少女吐出了一口浑浊的血。

  拉撒禄在长叹一口气后,好不容易将身子从墙边抽开。他走到了少女的身旁,关上了窗户。

  也不晓得少女是应该死在这里,还是刻意被留了一命。虽然这点还无从得知,但死亡确实是不可逆之事,就算泡了名闻遐迩的巴斯温泉也无法治愈。

  对少女痛下杀手固然容易,但若判断有误的话,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凡事总是该从最难之处开始挑战,既然随时都能杀害这名少女,那暂时让她活著也无妨。现在最该避免的状况,就是在烦恼苦思上浪费太多时间,害得这名少女丢掉了性命。

  轰──在余音缭绕的雅芳河水声再次传来的同时,拉撒禄低声说道:

  「总之先找医生来,然后要打扫房间啊。」

  这下恐怕得冒雨出门寻找莉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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