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他虽然思考起出言或出手反击爱蒂丝的计画,但幸好这样的思路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拉撒禄的意识再次落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他一直感受著爱蒂丝搁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直到入眠为止。
他感受到有人的气息而醒了过来。
闭著眼的他,感受到的是一股压在自己身上的微弱重量。拉撒禄原先以为爱蒂丝还待在房里,但随即否定了这样的推测。原先能隔著眼皮感受到的阳光早已失却,夜晚的寒气穿透了棉被,正渗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而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显然比手掌大上许多。
拉撒禄掀开像是被胶水黏住般的眼皮,看向自己的肚子上方,随即看到了眼熟的发窝。
「…………是莉拉啊…………莉拉?」
回应他的是健康的鼾息。她的肩膀有节奏地起伏,时而微微动著身子。
「睡了吗?」
他把显而易见的事实问出了口,当然没有收到回应。
他这才察觉黏在身上的湿溽鲜血已经被人擦去,还换上了乾净的衣服。莉拉旁边的桌子上摆著药膏和水壶。
莉拉似乎已经待了很久了,她备在一旁的红茶茶杯,如今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自己好像睡得有点太久了,四肢末端都传来了对于舒展的渴望。但要是这么做的话,就得将莉拉的头部从肚子上挪开才行,这也会害得莉拉醒来吧。
他看著莉拉安详的睡脸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换个机会再下床。他把头枕回枕头上,眺望著天花板的横梁。
(在这次的骚动里,莉拉的行动固然是帮了大忙…………)
莉拉成功以自己的所有权作为要胁,逼得拉撒禄去和威廉对决。她的算计相当有一手,而拉撒禄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打算。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不过,莉拉会不会对这件事感到在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回想起踹倒威廉之后的光景。当时的莉拉看著浑身是血的拉撒禄,脸上浮现出自责的神情。
拉撒禄确实是因为被莉拉算计而受了伤,但拉撒禄也是掌握了自己极有可能受伤的可能性后,依然愿意接受她的算计──换句话说,这不过就是谈判结果的一环罢了。拉撒禄虽然这么看待此事,但就算说破了嘴,她也没办法完全接纳这样的说法吧。
拉撒禄毫无意义地戳著莉拉的脸颊,烦恼起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放心。这脸颊戳起来的感觉有种停不下手的滋味。
一直到他戳了太多次,莉拉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后,才想到了像样的话语。
「唷嘿。」
他之所以维持躺姿伸长手臂,是因为要说的话语有些难以启齿。
他拿起莉拉身旁的木板握住木炭,喀哩喀哩地刮著木板,仅在上头留下一行短文。
『谢谢你。』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拉撒禄轻轻一拋,将木板放回原本的位置,接著再次闭上眼睛。总之,他得快点入睡才行。再怎么说,他也不打算在莉拉醒来后看到文字,最后擦去文字的这段期间保持清醒。
(还有,木炭比想像中还难写啊。还有没有更适合写字的笔记用品啊?)
拉撒禄原本就是喜欢睡觉的个性,况且他还服了毒,获得了爱睡多久都没关系的正当理由。他松开了自己的意识,开开心心地接受了睡魔的诱惑。
在成眠之前,记忆中的某人传来了「嘻嘻」的笑声。
「…………吵死了。」
当个病人是个不错的体验。
就算睡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人啰唆,就算不曾开口也会有人送来美味的饭菜,即使举止比平时粗暴几分,周遭的人们也愿意宽容以对,要是再有个能在床上打发时间的嗜好,那就堪称完美了。
由于拉撒禄的室内嗜好不只一项,因此完美的生活又被他锦上添花了一番。
他可以在喜欢的时间尽情读书,可以叫来乔瑟夫随便教他下棋,可以捉弄莉拉、可以调侃爱蒂丝、有时候则是被菲莉欺负。为了打发时间,他毫无意义地写了长信寄给友人,也练习起没怎么摸过的小提琴。
虽说在过了约一周的时光后,身体里的毒素就差不多消散了,但拉撒禄会在过了十天之后才下床,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唔啊…………总觉得身体变得好钝…………」
久违地绕了宅邸一圈的拉撒禄,在回到客房后咕哝了一句。明明只是走过连结在一起的房间,并顺便绕到回廊走走而已,他现在却已气喘吁吁。
看到拉撒禄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的模样,原本待在房里的莉拉慌慌张张地凑了过来。她似乎早已预料拉撒禄会如此疲惫,只见手里已经拿好了擦汗用的手帕。
『您、没事吗?』
「哎,毕竟最近过得太健康了,偶尔也要摄取些不健康的东西维持平衡啊。」
他随口胡扯了几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莉拉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像是担心只是走上几步的拉撒禄会在离开自己身旁的同时趴倒在地似的。
感觉有些烦闷,又觉得有些无奈。拉撒禄将莉拉收在视线的角落,环视起房间一圈。
「想不到没花多少功夫就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