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 致命宣言

下的木板。虽说木炭文字已经融入了黑暗之中,但要约略扫过一遍尚不大难。

  『和平常、一样。』

  这句话真是道尽了千言万语。

  这和基于何种理由、与谁对赌都没有关系。他必须秉持不求胜、不求败──以及不祈祷的原则,凭藉自身的实力,为赌局划下应有的句点才行。

  「…………好啦,就尽我所能吧。」

  他舔了舔嘴唇,随即尝到一阵甜甜的茶香。

  在隔天的黄昏时分,威廉.雷克威尔的马车抵达了宅邸。

  宛如熟透果实般的太阳眼看就要沉入地平线,而马车则是背著太阳逐渐接近。若是要以「不祥」为题画上一幅画,那最后呈现出来的成品,大概也和这样的景象相去不远吧。

  在宅邸前方等著马车靠近的拉撒禄,察觉身旁的爱蒂丝正轻轻地跺著脚。她一副静不下心的模样胡乱动著脚掌,右手的指甲也深深陷入了左臂之中。

  拉撒禄在稍事思考后开了口:

  「你明天之后有什么打算?」

  「明天?」

  「要是婚事告吹的话,就会改由堂兄弟来继承土地没错吧?如此一来,你也就会失去以地主的身分在这里工作的理由了。既然如此,你从明天起又有什么打算?」

  「咦,啊…………也是呢,该怎么办呢…………」

  她迄今大概都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心力吧。爱蒂丝在无意识之中以手指抵著下唇烦恼起来。

  「也是呢,总之……大概会去帝都一趟吧。反正难得有空,我也想去那里观光看看呢。」

  「你这种乡下丫头要是去了帝都,大概不出五分钟就会满眼昏花地倒在路边吧。」

  「才没那回事呢!等到了帝都之后,我想先去歌剧院看看呢。那里是个好地方呢,既华丽又壮观!」

  「不过你没那么多钱能花吧?是说,那边都是要站著看戏的啦,不仅无聊到让人窒息,还会有扒手、色狼和争执……说起来,凭你的身高真的看得到舞台吗?」

  「还有伦敦大火纪念碑!听说走进去之后有楼梯可以登高对吧?真不晓得走完三百一十一阶楼梯后,能看到多么壮丽的景色呢!」

  「…………」

  「你怎么露出那种脸啊?」

  「我以前去过一次,结果跟来的琼恩还没爬完一半,整个人就脸色铁青,还抖个没完……最后我只得把动弹不得的那家伙拖回地面啊……你就算去了那里,大概也爬不了一百阶吧。」

  「还有,提到伦敦的话,就少不了美丽的公园对吧?以前来过我们家的客人有提过,圣詹姆斯公园有著风光明媚的美景呢。要是在湖边吃早餐的话,应该会很有浪漫的气氛吧?」

  「那边可是妓女的揽客处喔。虽说依照规定,那里晚上会关门,但我记得有超过六千人收到了握有公园钥匙的许可,至于私下打造了多少把钥匙,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每晚妓女们都会在那边揽客,若是早晨过去的话,大概会看到做完好事的痕迹,或是还在做好事的家伙们吧。」

  「────真是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磅──爱蒂丝的脚踢命中了拉撒禄的大腿。也太不讲理了──拉撒禄虽然这么想著,但还是夸张地摆出了吃痛的反应。

  爱蒂丝像是满腹怒火无处宣泄似的用鼻子哼著气。她粗鲁地拨开贴上脖子的头发后──

  「我决定了!总之,我会在最近要你低头,还要你哭爹喊娘地对我说:『是小的错了,请爱蒂丝大小姐救救小的!』」

  「真不好意思,我打娘胎至今从来都没这么对人示弱过。」

  「那我就是第一人了!你就从现在开始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向我道歉吧!」

  拉撒禄虽然想像起自己对爱蒂丝低头求饶的模样,但那就和想像自己认真工作的模样同样困难。若是颠倒双方立场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待有所察觉之际,威廉所搭的马车已经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马车的车夫看著千金小姐踹著客人的光景,露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

  威廉打开车厢的门走了下来。爱蒂丝先是瞪了他一眼,接著低声说道:

  「总之,得先想办法把那个处理掉才行呢。」

  「也是啊。」

  看到威廉没戴假发,只是稍稍梳理头发就前来的造型,令拉撒禄微微眯起了双眼。假发这类东西,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用来彰显自己的身分之用的。如果威廉是以客人身分来访的话,就该戴上假发,但反过来说,不戴假发的打扮也透露了他些许的精神状态。

  威廉先是对拉撒禄和爱蒂丝亲近的距离感露出了不快的神色,接著转而吊起嘴角,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嗨,爱蒂丝,我回来了。」

  「…………」

  「手边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而且我们也快要成婚了,你就不能用更开心一点的态度迎接我吗?况且,我们今天就要多一个家人喽。」

  「…………明明就是你害得莉拉小姐得过上凄惨的人生,居然还有脸在那边大放厥词。」

  「我害的?凄惨的人生?这真是误会大了。我只是对商人说明了想要这样的东西呀。掳走那个叫莉拉的女孩的,以及弄伤她的凶手都不是我呀。」

  爱蒂丝似乎对这样的发言感到火大,但拉撒禄反而是感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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