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是以胜利和成就积累而来,也导致了他对失败太过无所畏惧。
所以他才会爽快地接受了拉撒禄的对决邀约,所以他才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蒙蔽他双眼的,正是他这一路走来的人生。
威廉愣愣地看著桌上的六颗骰子,按著额头挤出了声音:
「不,等等。这些水银骰是从哪里来的?我带来的水银骰应该都被你丢了出去,而这些骰子可是我带来的啊。」
「搞了半天,那些骰子果然是你准备的啊。」
拉撒禄眺向窗外,将嘴角弯起。
用在这场赌局的骰子是威廉自行准备的。这些骰子有著独特的做工,拉撒禄不可能弄到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的答案依旧单纯。
这不是拉撒禄平时带在身上的骰子,而威廉当然也不会漫无目的地把作弊道具带在身上。既然如此,那这座村庄和威廉之间,就只存在一个共通点了。
「这个家里当然也有同样的骰子吧?」
无主修道院──这座宅邸就是唯一与威廉相系的场所。
「…………咦?哪有呀?为什么我们家里会有这种骰子?」
「这座宅邸里的骰子并不是水银骰吧?」
爱蒂丝和威廉的话语立刻出现了矛盾。拉撒禄摇了摇头。
「你们欠缺的是朋友啊。像我就有个朋友告诉我有哪些东西被送到了这个家里。」
修路工掌握了道路上的所有八卦。拉撒禄只是向乔瑟夫的祖父打听了几句,就得知了威廉有将骰子送到这个家的事实。既然是威廉送来的骰子,那他当天会自行准备的骰子,就有可能和这些骰子有著一样的设计,而这显然有一赌的价值。
「除此之外,我还认识愿意在一天之内帮我加工骰子的善心人士。就只是这样而已。」
昨晚拉撒禄来到酒馆,于对面的座位上就坐时,理查.莱特露出的表情简直堪称杰作。拉撒禄在他心底烙下的挫败感尚未痊愈,只要拉撒禄愿意在不赌博的前提下乖乖离去,那就算要叫理查制作一百颗水银骰,他肯定也甘之如饴。
事前准备好耍老千用的骰子,于赌局中随意地做些虚张声势之举,并在威廉动摇的那一瞬间将骰子掉包──如果没被下毒的话,这场赌局应该会以更为简单、更为轻松的形式收场吧。
拉撒禄说到这里,叹了一口细长的气息。他实在很想来杯没被下毒的酒,但现在的大厅里就只有爱蒂丝、威廉和威廉带来的佣人们,拉撒禄实在是不想让他们端饮料过来。
为了厘清话中的脉络,爱蒂丝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轻轻摇了摇头。那看起来既像是感到敬佩,也像是放弃去理解其意。接著她站起了身子。
「总而言之,得去通知莉拉小姐一声呢。」
明明就可以再多花些时间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之中啊──拉撒禄看著她的身影这么想著。就连在这种时候,她似乎还是没忘记要去体恤他人的念头。
空气松弛了下来。由于佣人不在场,因此爱蒂丝自行起身,拉撒禄则是闭上眼睛,直直凝视著眼皮底下的黑暗。他虽然想就这么一睡不起,但应该还有再清醒一段时间的必要吧。
「莉拉小姐究竟跑哪儿去了……」
爱蒂丝的说话声被尖锐的破碎声盖过。
「呀啊!」
拉撒禄听著她的尖叫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里的,是站起了身子的威廉,以及喷溅到墙上挂毯的蒸馏酒渍。
玻璃杯似乎被用力地扔了出去,饱含大量气泡的杯子此时已经摔个粉碎。爱蒂丝望著无言地用力喘息的威廉,将身子稍稍缩了起来。
事情变得麻烦了啊──拉撒禄又闭上了眼睛。这回睁开眼睛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置身梦境啊?
「…………少得寸进尺了,你这低贱的赌博师。」
「怎、怎样啦,你不是已经输了吗?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吵死了。」
威廉将手一挥,一名佣人迅速凑上前去。而佣人一语不发地交出的物品,是一把手枪。
「咿!」
「打从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的。」
和爱蒂丝抽搐的话声相反,威廉的语气平板得令人生寒。他一鼓作气地单手拿起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拉撒禄。直直映入双眼的枪口,有著比黑夜更为深沉的幽暗。
按下击锤的「喀哒」声,格外响亮地在大厅中回荡。
「礼炮是应该向上开炮的喔。」
「吵死了,吵死了,给我闭嘴。要是杀人的话善后会很麻烦,所以我一直不想这么干。虽然杀人就可以解决问题,但不杀的话会轻松很多。我明明都特意准备了不会死人的解决方案,结果居然把我当傻子耍?你到底有何居心?说啊!」
「…………」
「我不是在问你有何居心吗!」
威廉踹飞了椅子,爱蒂丝发出了尖叫。
「不,明明是你叫我闭────」
拉撒禄说到这里,又将嘴闭了起来。威廉那气得怒发冲冠的身子,正因满溢的怒火和力道而颤抖著。要是回得太油嘴滑舌,那就算没有那个意思,威廉的手指还是会扣下扳机吧。
拉撒禄想像著自己是在面对著闹脾气的孩童,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