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一叠。硬币的数量已经快要是开局时的九倍了。凭威廉的技巧之优秀,肯定也能以赌徒的身分闯出一片天吧──拉撒禄想著哼了一声。
「…………哼。」
至于拉撒禄的状况则是恰成对比──他面前的硬币数量几乎没有变动过,合计为二十七枚。虽说曾增加过不少数量,但在毒性发作后便是一路减少。
虽然他曾认为让双方的差距拉到超过四倍就会很不妙,但如今的状况早已超过这样的差距了。就算手指能从现在开始痊愈如初,这悬殊的差距还是让人不觉得拉撒禄有扳回一成的可能。
「拉、拉撒禄……………」
爱蒂丝虽然想试图开口打气,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事已至此,不管她说了什么,听起来都只会是表面功夫吧。
「你的确是很努力了。对于你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我由衷地表示赞赏。不过,你应该已经过了相信努力就会有收获的年纪了吧?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乖乖死心睡个好觉。不如这样吧,由于我是个好心人,今天晚上就不把你赶出去了。这也能为我们双方省下无谓的步骤吧?」
拉撒禄舔了一下嘴唇,以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眼瞪向威廉,以沙哑的声音回道:
「…………继续。」
「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呢。你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像力,应该就已经看出这场对决的结局了吧?」
从现在起,威廉还会再上演十次掷出特定点数的戏码,拉撒禄则是得拋出十次不晓得能否中奖的骰子。只需要一点想像力,就能看出哪一方会获胜。
想像力是吧──拉撒禄无声地轻喃著。他吞下口水,动著像是被砂砾卡住般的疼痛下颚。嘴角之所以会弯出宛如笑容般的形状,既是为了让附著的血液滴落,同时也是为了展露给威廉和爱蒂丝观看。
「………………像力……」
「嗯?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还请你说得清楚一些。」
「………………如果说有想像力就能预测到对决的结果,那也可以这么说吧──打从一开始,我就预测到这场对决的结果了。」
拉撒禄宛如格言般的话语令威廉皱起眉头。
「你在说什么啊?」
「若是稍有想像力的人,应该会认为我从这时起就再无胜算了吧,若是想像力更强的人,就会察觉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吧,而想像力高人一等的人,在今天早上就能预测到我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吧。至于有著超群想像力的人,肯定在踏入这座村子的瞬间,就已经知道结局会是如此了吧。」
拉撒禄的口气既像是在说梦话,也像是人类在弥留之际所低喃的忏悔。威廉投来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名疯子,爱蒂丝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拉撒禄明确地掌握了两人的反应,继续动起嘴巴。他像是在仿效著记忆中的某个笑容似的,抽去了嘴角的温度。
语调、态度和气势。只要能表现得足够强势,就能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要更为巨大。拉撒禄知道这样的手法,也记得相当清楚。
「真是愚蠢。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毕竟我很聪明。就让我再说一次吧──真是愚蠢。」
「你是失去理智了吗?」
「不,我很清醒,也具备了充分的想像力。没有胜算的是你啊,威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如此。从这场对决开始之际,从今天早上起床之际,从抵达这座村子之际。有完美的想像力作为靠山的预测,就几乎等于预知未来。打从一开始,你就一点儿的胜算也没有。」
重要的并非说出口的内容,而是要表现出自己对说话的内容深信不疑的态度。如果还能有魅力十足的外表和勾人心魄的嗓音那就是再好不过,但这终究有些强人所难。
威廉似乎在判断之后,不认为拉撒禄的话语有回应的价值吧。他甚至露出了怜悯的目光看向拉撒禄,像是打算快快落幕似的握住骰子。
他以手指挟住骰子,下注三十五枚硬币。
「三十五枚。点数是──────」
「──────是六点。」
突然间,威廉的话语被拉撒禄接了下去。
「……………………什么?」
「六点。你会如此宣言,并赌出现的数字为六。然后你会就此失手。」
「……………………你、在说什么啊?」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的语气出现了动摇。他用力地呼了口气,令搁在桌上的蜡烛火光大为摇曳。
拉撒禄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随著火光的摇曳而膨胀起来。
在玩这个变体笑开怀的时候,必须在丢出骰子之前指定一个点数。然而,他们并没有规定在指定点数时要依循何种法则,而是仅需喊出当下想到的一个数字即可。在玩者发出宣言之前,他人无从得知宣告的数字为何。
他八成正想到「除非是被看穿了心思」吧──拉撒禄读出了威廉脸上的表情。
「像这样用瞎猜的方式试图动摇对手,还真是肤浅的伎俩────」
「我究竟是不是瞎猜,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才对。我没打算和你没完没了,就在刚才,你打算赌的数字是六。这就只是单纯的事实,只要稍有想像力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你这回必然会失手,这同样是单纯的事实,只要有再多一些想像力,就能明白这点了。」
「……………………」
这天,威廉的脸上首次失去了笑意。他先是将骰子放下,接著以右手的手指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