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直接喊我的名字,也不要用『你』来称呼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村子里最伟大的人喔。」
「这可真是在下失礼之至,爱蒂丝大小姐。敢问您对仅是一介下贱赌徒的在下有何吩咐?」
「还是算了,我愈听愈火大呢。而且说到奴隶,这个国家为什么会允许──」
「啊──好啦好啦。」
拉撒禄挥了挥手,打断了爱蒂丝即将道出的长篇大论。
来到中庭的爱蒂丝,身旁带著似乎名为菲莉的女仆。爱蒂丝坐到了设于中庭的桌子旁边,而菲莉则是将许多文件搬到桌上。
拉撒禄叼著菸斗凑近一看,那似乎是和管理村庄有关的文件。文件的上头白纸黑字地写了「农地租借」和「租地金额调整」等等标题。
「欸,你要是把菸灰洒到文件上面,我可是会生气哟。」
「这种繁琐的事务,一般来说不是让土地管理人一类的佣人来办的吗?」
爱蒂丝没抬起视线,以小巧的手掌灵活地振笔疾书。
「聘得起这种拥有专业技能的佣人的,就只有真正的上流阶级呀。我们家只是一介地主,就连全职佣人的数量也是用一只手就数得完。所以这得由我亲自出马呀。」
说起来,距离此时还得再过上好些年的时间,不需学费的公立学校才会开始普及。
接受教育需要学费,而付得起学费的,就只限于不需让孩童充作劳力的家庭。实际上,如果就连邻近教会所开设的周日学堂都无法参加的话,那庶民就可说是与教育完全绝缘的存在。
待在爱蒂丝身旁待命的菲莉,虽然会协助搬运或整理文件,却没有要协助爱蒂丝处理公务文件的意思。但与其说她是「没有协助的意思」,不如说是「无从给予协助」才更为正确吧。
(不过,她真的在以代理当家的身分做事啊。)
爱蒂丝动笔的模样虽然有些生疏,但明显看得出她是怀抱著强烈的意志在做这件事。
虽说村子的规模不大,但光是在这一带持有土地,肯定就得处理为数惊人的手续,才能维持村庄的运作。若只是平凡女子所受过的教育水准,肯定处理不来吧──为了坐实代理当家的位子,她肯定投注了不少心血钻研学问。
在他暗自感慨地举目眺望了一会儿后,爱蒂丝抬起头瞪了过来。
「被你这样盯著看,会妨碍我工作。而且这看了也不有趣吧?」
会反射性地油嘴滑舌一番,可说是拉撒禄的坏习惯。
「不,很有趣喔。这份文件的第二行明明就算错了,却还是照著那个数字算下去了呢。」
「咦,不会吧!」
爱蒂丝慌慌张张地重新检视文件。她在数字相乘的时候加错了一个位数,而随著算式继续下去,算出来的数字也就错得夸张。
「你、你要是有发现到的话就早点说啊!」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啊。顺带一提,在往回数九张的那份文件上,你似乎也把缴税该用的税率设错了。这也是故意的吗?」
「你给我等一下──!」
看著爱蒂丝狼狈不堪地捞著文件,让拉撒禄忍不住捧腹大笑。
「就菲莉看来,拉撒禄大人的个性似乎相当别扭呢。」
「很多人说我是个好好先生喔。」
他打了个手势,从面无表情的女仆手中接过一支笔,在爱蒂丝对面的座位就坐,一张一阖地动起右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上都拿了文件和笔了,你难道以为我是要画画吗?我来帮你吧。」
「我看也知道你是要帮忙,但从事你这种行业的人,不可能会无偿提供协助吧?我在问的,是你出手帮我有何居心呀?」
讲话真不留情啊──拉撒禄露出了苦笑。虽说对于昨晚刚结识的对象来说,这样的用词未免有些过火,但她对于拉撒禄的认知并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知是她生来冰雪聪明,还是以地主之女的身分培育出了看人的眼光。
「哎,就当作我是在抵你收留我的住宿费用吧。」
「哪有向自己招待的客人收钱的道理呀,这会让我的信誉下降的。」
「但就实际上来说,你确实感到很困扰吧?」
他将手伸向处理完毕的文件这么一说,爱蒂丝登时「呜」了一声无话可说。
拉撒禄取出了几张他还记得有误的文件,并从头确认起自己没看过的那些文件。虽然问题都是出在计算上的小小失误,但犯错的频率相当高。光是逐行扫过文件上的数字,就能看出爱蒂丝还不熟悉这种公务类别的计算方式。
拉撒禄总觉得看到了爱蒂丝内心的天秤,其中一端放著不允许客人协助工作的自尊心,另一端则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还达不到处理公务的标准的现实意识。
结果爱蒂丝很快就投降了。
「对不起,麻烦你帮忙了。」
「别在意,我不是说这是在抵住宿费吗?」
他抽出有问题的文件,并从爱蒂丝手中接过让外人窥看也不会构成问题的文件。
「话又说回来,你很会算数呢。有上过学吗?」
「我和家人学过一些皮毛,之后几乎都是自行摸索的。毕竟我在工作时常常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