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得寸进尺了,你这乡下女仆。我只是想去佣人房睡觉而已啦。」
床上目前有莉拉睡著,而既然她讨厌和自己同床共枕,那能在这座宅邸里找来就寝的床铺就相当有限。
「不不不,所有的男性都是大野狼呢。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旦真的进了同一间房就寝,肯定会在转眼间扑倒菲莉吧?您就算直说也无妨哟。」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起码也该在脸上展露个娇媚的笑容吧?最好是有人会想要你的身体啦。」
铮──菲莉的扑克脸有那么一瞬间冻住了。
她将银制烛台放回架上,轻轻拎起了睡衣的裙襬──在拉撒禄有所反应之前,她已经缓缓将下襬拉起,秀给拉撒禄观看。
「哎呀,您这么说真的好吗?」
菲莉的脸上荡漾著妖艳的神彩。由于她平时总是面无表情,这时显露出来的笑容显得明艳动人,甚至让拉撒禄产生了周遭变得明亮几分的错觉。
她将睡衣下襬拉到了贴近鼠蹊部的高度,让大腿一路裸露到根部。她的肌肤白晰如雪,血管的颜色在薄薄的皮肤底下显露出来。虽说身为佣人让她的身体锻炼出些许肌肉,却同时给人结实紧致的印象。
「…………呃?」
拉撒禄虽然基本上不近女色,但绝大部分都是基于不想惹麻烦上身的理由。他绝非不能人道,而在菲莉的意图挑逗下,他终究还是无法全无反应。
咕嘟──看到拉撒禄不小心抽动了一下喉头的模样,让菲莉露出了看似满足的笑容。
「那么,菲莉这就去准备餐点。」
她唰地放下裙襬,抓起烛台离去。明明简易烛台还交在拉撒禄的手中,但就算走在黑暗之中,她的步伐也没带上一丝犹豫。
拉撒禄看著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是我处不来的类型啊。」
为了平复呼吸,他靠上了离自己最近的墙壁。他感受著石材冰冷的表面,又再次叹了口气。
(我对这种不甚端庄的家伙最没辙了。况且…………)
拉撒禄一直为自己在喜鹊与树墩亭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正确来说,他在抵达无主修道院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消沉的状态。
盘据在胸口深处的阴郁之情,在和菲莉胡扯了一番后,如今已经散去了些许。也许菲莉连拉撒禄的这番心态都预测到了,才会特意前来出言调侃,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偶然。无论如何,他变得没那么沮丧确实是事实。
综上所述,他得出的结论是──
「…………真的是我处不来的类型啊。」
在隔日的近午时分,拉撒禄让莉拉拿了几本书,走出了无主修道院。
既然难得离开了拥挤的帝都,那任谁都会想多亲近大自然一番。虽说只要来到无主修道院的中庭就能达成这样的目的──
(从一大早就被人盯个没完啊…………)
拉撒禄一边走出大门,一边回头撇去。
只见玄关的边边露出了一颗长著红发的脑袋。那颗脑袋在察觉被拉撒禄看见后,随即慌慌张张地缩了回去,而盘好的头发上头也随之落下了一片花瓣。
虽说早在入座吃早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爱蒂丝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至于不对劲的理由,他大致猜得出来──肯定是出在拉撒禄昨天拿回来的银制烛台上头。他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示是自己把它抢了回来,但就这个村子来说,有本事从酒馆靠著赌博取回那东西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选吧。
(还以为她会用高傲的口吻答谢一番就当没事啊……要是有事的话就过来说啊。)
爱蒂丝躲在远处窥探自己,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而在揣度她内心的想法一阵子后,拉撒禄便感到一阵烦躁。
「无所谓啦。」
如此这般,为了躲避爱蒂丝的视线,拉撒禄决定离开宅邸。
老实说,自从抵达此地后,他还是头一次趁著天亮之际在村里漫步。对于在帝都土生土长的拉撒禄来说,村庄的风景处处勾起了他的兴致。
横亘村庄中央的道路配合著起伏的地形蜿蜒蛇行,一路延伸到丘陵的另一端。只要竖耳倾听,就能听到打铁铺传来充满活力的铁锤敲打声,而把道路当地盘随意走动的家畜们,也像是在相互呼应似的发出了阵阵叫声。
沿著道路搭建的住宅,每一户的庭院都盛开著不知其名的花朵。不过,这些庭院都受到了精心打理,不像是单纯的造景植物,肯定是药草或是工艺品的材料吧。待冬季降临后,这些花草就会枯萎落地,最后则是被覆盖的白雪藏住样貌。花儿们像是在喟叹即将到来的别离似的,在庭院里争奇斗艳。
看似家庭主妇的女子正扛著担子挑水,还没办法协助家务的孩子们则是在路边嬉戏。邮差驾著老马信步而行,在拐过看似长年没拿来使用过的鞭刑柱子后便看不见其身影。
这里不管是空气、时间或是用世界来形容也不为过的概念,都和帝都大异其趣。这里的风光之悠哉,实在难以让人想像是自同一处源头延伸而来的土地。
拉撒禄走在多有龟裂的道路上,莫名有种待不住的心情。
(这种整座村庄都是熟面孔的氛围,实在是教我吃不消啊。)
在帝都可说是俯拾皆是的冰冷漠视,在这里并不存在。拉撒禄就像条畏光的虫子似的,在无意中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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