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了啊,帮我把行李搬回马车上吧。莉拉,我们走。」
拉撒禄虽然行走的步伐一如往常,但跟在他身后的莉拉却慢得像是被铐上了脚镣似的。
在旅馆的学徒们离去后,拉撒禄眺望著留置在马车上的行李,环抱双臂思考了起来。
(状况比我预期得还要棘手啊……)
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事前太过小看农村的封闭风气的缘故。说起来,这可以说是拉撒禄首次离开帝都,他迄今也没这么斩钉截铁地遭人拒绝投宿过。
「…………」
这时,一张木板从旁朝他递了过来。
『请、只有、主人、住宿。』
他瞥了上头的文字一眼。
「在这种天气露宿野外,可是会在明天早晨死掉的啊。」
况且,若是认为这里是乡下所以治安良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扣掉身为外国人的身分不论,她的容貌也是会惹人注目的水准。
『我、不要紧。』
拉撒禄没把这句话当真。
「你在这里等著。」
在看到莉拉钻入车厢后,拉撒禄便不著边际地迈出了步伐。虽说月亮的明亮程度还不至于看不清脚边,但一想像起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拉撒禄的脚步沉重了起来。
他挑了几间看起来生活还过得去的房子,依序敲起了房门。
绝大多数的住宅都已是呈现静默的状态,而被敲门声吵醒的人们都挂著一张臭脸。在听完拉撒禄的说明后,每个人的回应都十分相似。
「我们家不能给你们借宿。」
「要是让你们住进来,咱们家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不想让那种东西住进我们家。」
一语不发地关上家门的反应也不算罕见。
在遭受拒绝的次数多到两手数不完的时候,拉撒禄得出了继续在村里徘徊也无济于事的结论。
在旅馆对答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只是怀抱著「说不定还有机会」的微薄期盼,以冷漠的心情做过确认罢了。拉撒禄就这么继续迈步,并思考起其他的方案。
(看来只能在外露营……或是拿出大笔金钱,逼经济贫困的人家让我们入住吧。)
只要拿出够多的钱,那些生活过得相当困苦的人家应该也会勉为其难地让他们住下吧。然而,他不认为这样的地方住起来会有多舒适,而一想到抵达巴斯后要展开的生活,他就不想浪费太多金钱。
一想到眼下的日子还得持续一周,他就无法轻率地做出决定。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这座村子,而是该等下一班马车才对吧……」
他像是叹息似的呢喃一句后,这才察觉自己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因为理应悬挂在头顶的月光,这时忽然遭到遮蔽。
看来他是在不知不觉间走出村外,踏入了邻近的森林之中。头上的枝叶将月光切得细碎,洒落在地上的形状宛如蛋壳碎片。
明明才离开村子没多远,但这里已经不是人类居住的领域了。黑暗像是被熬煮过似的显得浓稠,还深沉得宛如大海。矗立的树木让人联想起迷宫的墙壁,要是在里面走上十步,恐怕就认不出村子该往哪里走了。
「…………总之还是回去吧。」
这么说著的拉撒禄准备掉头──却停下了脚步。
他隐约听见了森林深处传来了人声。当然,他很清楚现在已经不是正经人士会在外游荡的时间,就算森林里真的有人,以这样的时间和地点来看,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光是贸然靠近,就有可能被卷入事端之中。
即使如此,他仍决定迈步前行──这是因为「还不想走回马车」的消极念头在背后推了一把。
他目前还没找到今晚的住处。而即使他主张「无所谓」,得知这件事的奴隶少女肯定也会变得相当沮丧吧──若是听到有人在近处发出呜噎,心情也会随之消沉下来,这是人之常情。
拉撒禄走向森林的深处。
他掌握了微弱声响传来的方向,压低了脚步声前进。走在不熟悉的崎岖地上,让他的呼吸变得混乱,与此同时,先前的人声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女人的声音……大概不到二十岁吧。虽然在哭,但应该没受伤吧。感觉像是……抱著一种剧烈的心理压力?)
他靠著啜泣声做出推理,继续向前行进。很快地,发出声音的人物便映入了他的眼里。
一名少女正坐在树根上头。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看出她属于上流阶级──或是富裕的中层阶级。和三餐不继的庶民相比,较为富裕的阶层的营养状况可说是有著天壤之别,而这样的差异会反映在身材大小、长肉的部位和头发肌肤的光泽有无等表徵上头。少女年约十五六岁,看起来肯定没有体验过为了赚取一餐的餐费而在地上爬行的生活。
她身穿蓬松得没办法做任何家事的长裙礼服,而腰部看起来之所以过于纤细,是因为被充斥著鲸骨装饰的束腰缚住身子的缘故。长长的红发被细心地盘了起来,还像是在证明不假他人之手就无法盘好似的,别上了好几个做工精美的花朵发饰。
总而言之,比起待在深夜的林子里,少女更适合出现在舞会一类的华丽场合。然而,拉撒禄很快就明白少女之所以会待在森林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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